云天一中马路上面车子似乎都赶着回家一般，在地面上溅起不少水花。
伴随着噗嗤而下的水声，林栖野都怀疑自已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以身相许的意思吗？
伞上滴滴答答落着雨滴，他对面的少女本来就着急回去，没咋听清楚林栖野的话，以为是什么以身相许，三秒后等她反应过来，天都快塌了。
“不不不！不是！我刚刚听错了！我不是那意思！”唐果这次直接从脸颊红到了耳后根，仿佛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求着原谅一般。
“林栖野，你又开始逗我！”
现在唐果觉得自已百口莫辩，只能慌乱逃跑。
但男女之间力气终有悬殊，她被林栖野拉住怎么都跑不动。
“冷静一点，凡事需要循序渐进。”
他还真顺着刚刚那话题往下聊，反正又不可能是真的，逗逗唐果真的蛮好玩。
“说了，不是那意思。”她第一次这么社死。
“行行行，不逗你了。你去跟水果店老板娘说声今天坐朋友车回家，省的人家以为你出事。”
“你怎么会知道田姨的？”
“这里，没什么我不知道的，一分钟，赶紧去。”
“我还是骑车回去吧。”
“一分钟，不然你自行车都给你扣下。”林栖野虽然洞察力很厉害，但脾气确实不容得别人造次。
一分钟后，唐果从水果店出来，那辆一辆黑色奥迪RS7已经停靠在林栖野面前。
她看见他正在跟车里人说着什么，可惜自已什么都没听到，林栖野就转头招呼自已赶紧过去。
“刚叔，麻烦了。”
“好的少...不侄..侄子。”刚叔差点就说错，要是惹这少爷不高兴，自已可就惨了。
他仔仔细细打量唐果这女孩，长得清秀漂亮，但就是性格太沉闷，少爷啥时候口味换这么快。
唐果坐上车后，林栖野扶着车门弯腰与她说话：“明天你有安排吗？”
“没有，怎么了？”唐果平时双休完成作业就会来田姨水果店里面，或者在居民楼里面待着陪唐月茹。
“明日什么时候可以把我外套给我？”林栖野歪头问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去找你。”
“下午四点半，拳王馆，认识吗？”
“不认识。”
唐果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去自已来S市真的没去任何地方玩过转过。
“刚叔，明天下午四点，去她家接她。”
林栖野说完，准备关车门，却被一只小手拦住：“等等！不用麻烦刚叔，你告诉我怎么走，我会记住的。”
“很远，你自行车蹬冒烟都不一定能到。好了，就这样定了，别跟我说什么不好意思，记住了吗？”他的眼神透露着警告。
唐果对林栖野还是没有办法，自已只能乖乖听从：“好。”
关上车门，她被他刚刚那番神情吽住，回过神才发现林栖野没有上车：“刚叔，我们不带林栖野一起吗？”
刚叔：“他有自已的安排，我负责把你安全送回家就好。”
唐果点了点头，并且注意到手中两把伞都在滴水的时候，迅速从包里掏出袋子兜住。
这一幕被刚叔看在眼里：“小姑娘，没事的，雨伞滴水很正常。”
唐果展开眉头，嫣然一笑，圆圆的脸庞上充满稚气和单纯：“那也不行，我不能弄脏刚叔你车子。”
刚叔一把年纪了，啥时候见过这么懂事的小孩，瞬间心情都是好的。
少爷也是真厉害，这次找的女孩跟以往相比，为人处世好了不少，他甚至都有点害怕少爷那脾气，会不会把这姑娘给弄哭了。
来到老小区门口，唐果下车冲刚叔准备鞠躬的时候，被刚叔拦住：“行了行了，你这孩子太客气。那叔叔就先走了哈，你也赶紧进去，别再着凉了。”
唐果朝刚叔摆摆手：“好，刚叔你回去路上也慢点。”
九月中旬按道理来说，这雨不会下这么大，这几天唐果已经稍稍厌烦每日回去路上坑坑洼洼的水坑，每次回去裤子都是湿哒哒的。
脱下衣服和外套，她第一次站在镜子前面，摆弄着自已的休闲装。
这时候，唐果才发现自已的衣服真的少得可怜，她没有好看的裙子，只有普普通通的短袖。
白色，浅绿色和浅蓝色，大概就这么几种，连粉色衣服都没有。
这些都是唐月茹给她准备的，自从从事这种工作，唐月茹别的压根懒得去管唐果，唯独穿着她不允许唐果穿得好看。
这种病态的管教，唐果没有反抗，她始终认为，自已这条命是母亲给的，走到这一步，母亲才是最惨的那个人。
唐果她在渴求最后一丝亲情，即使对方再有错再有问题，她都会原谅她。
——
绫璞巷，由于暴雨大家都闭门不出，唯有一群酒鬼们还在外面撒野拍别人房门。
这时候，其中一名酒鬼看见路边有名小姑娘，瞬间色意上头，贼眉鼠眼得朝女生抛去。
“哎呦喂，哪里的小姑娘下大雨还不回去，要不哥哥送你一程呀~”酒鬼揉搓着双手，朝女孩扑去。
可惜，还没碰到女孩他就被一脚踢翻在地。
“呵，恶心的穷人。”雨衣之下，露出的那张脸是朱研。
踹倒酒鬼的男子是朱研的追求者之一庞文博，还有一名是邹涛。
两人将酒鬼揍了一顿，朱研才算解了气。
“这个地方叫什么？”朱研问两人。
邹涛：“绫璞巷，以前我约架约到过这里。”
朱研：“这里面的人都是什么情况？绫璞巷听起来还怪可以，看起来如此脏乱不堪。”
庞文博：“不就像你说的那样，都是穷人地方。”
朱研笑了笑，朝巷子深处看去，刚刚送唐果回来的人正是林栖野专用司机刚叔。好啊，才几天，你就跟他到了这种关系。
以前林栖野再怎么跟别人玩，怎么闹，都没有过让刚叔送她们回家，顶多就是一起接着出去玩。
“唐果，真特么给你脸了。”朱研死死握住拳头。
她从小要什么就有什么，最近父亲生意上出了点问题，正需要顾阿姨求助，可顾阿姨却要求他们在S市看好林栖野，才愿意帮忙。（何人会为你真诚办事，只有有求于你的人。）
其实没要求说明要管林栖野与谁谈恋爱，因为在顾浅桦眼中，现在随便林栖野怎么玩，到最后他娶得人只能是门当户对。只要，不私下见什么商业有关的人物。
是朱研自已在假借功利，乱行指挥。
她从小见到林栖野的时候就喜欢，好不容易在S市重逢之后，竟然对自已恶语相向，还对自已霸凌对象如此疼惜。
怎么可能咽得下去这口气！
“最近你俩给我好好盯着她，谁先得手，我就跟谁在一起。”
庞文博和邹涛都是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两人对这种争夺模式很是喜欢，毕竟打架斗殴，他们可干了不少。
“好嘞，只要朱研大小姐后面信守承诺。”
“当然。”朱研说完后，走到前面那辆黑车探岳SUV来开车门离开。
庞文博口中叼着一嘴烟：“喂，你追朱研也是为了她家钱吧？”
邹涛是个寸头，他歪了歪头：“你呢？听说你最近欠了别人五千，对方催着紧吧？”
庞文博：“我也听说你最近赊账网吧里面不少钱。”
两人剑拔弩张，先干了一架，没分出胜负，毕竟都不敢往死里揍，毕竟他们这种混混都比较惜命。
——
居民楼里，唐果正端着红色盆子接墙壁漏下来的雨水。
走廊里面没有灯，她只能拿着手电筒照明，期间还时不时会有蟑螂窜出。换成别的女孩都会大喊大叫，唐果从小也是怕蟑螂和老鼠，但久而久之，她克服了恐惧习惯了。
今日妈妈没有客人，唐果心情也跟着十分开心。
她弄好漏雨地方后，将厨房里面唯有的排骨熬成排骨汤。
唐果期待着今晚与妈妈一起共进晚餐。
“妈妈，我今天熬了排骨汤，还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番茄炒鸡蛋。”唐果抬手敲着唐月茹的门喊她。
一分钟都没有回应，唐果估摸妈妈又喝酒睡入迷了。
她推开门进去，发觉地面上竟然都是碎酒瓶子。那一瞬间，唐果慌张的跑到唐月茹床前，抓起她的手四处查看。
没有伤口。
唐果被吓得缓缓蹲在地上，脚踝处被玻璃炸破她也没有发现。
她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唐月茹被这一番惊动醒来。
唐月茹虽然已经37，但风韵依旧，只是多了风尘感，没了当初清丽不可一世的骄傲。
睁开眼睛看见女儿这样，她没有半点温柔：“你在干什么？蹲在我床前想干什么？”
唐果看着妈妈醒来，激动地扑上去抱住了她：“妈妈，我刚刚我刚刚以为你出事了。”
少女的话带有关心以及哭腔，她很怕刚刚妈妈做了傻事，自已该怎么办。
这份怀抱，唐果只抱了五秒，没有得到回应，只有冷漠的推开。
“出事？出事有什么不好，这种日子有什么盼头？你说对不对？你跟着我你开心吗？反正我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眉宇间越来越像他，我都恨不得掐死你。”唐月茹冷冷的看着唐果，仿佛透过她这张脸，恶狠狠地看向那个男人。
唐果被母亲的话狠狠伤到，脸上血色尽失，可以说也没什么血色。今日发烧刚退下，回来就忙前忙后的烧饭打扫卫生，哪有什么气色。
唐月茹那句恨不得掐死她，让唐果整个人仿佛被冰水从头到浇了个透，心也凉得彻底。
她声音轻得几乎到了低不可闻的地步：“妈妈，你就真这么讨厌我吗。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唐月茹自然听不到，她从来没有好好静下来听自已女儿说过话。
唐果快速收拾好心情，依旧挤出那份最天真的笑容对母亲说：“我烧了你最爱吃的番茄炒鸡蛋和排骨汤，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剩下的满地酒瓶碎渣，唐果留着吃好饭来收拾。
唐月茹由于经常喝酒，精神处于一种低迷却肆意的状态，她被唐果小心搀扶，远离地上的碎渣。
小木桌上，母女俩相对而坐。
唐月茹舀起一勺排骨汤入口，唐果就迫不及待得问味道如何。
“一般。”
唐果没有气馁，继续给妈妈夹菜：“妈妈，我在学校里面还是年级前三，我会努力今年奖学金也会拿到手，给你减轻点负担。”
当年，那个男人抛弃她们，还留下五十万的债务丢给了唐月茹。
唐月茹也是个可怜人。
可唐果更是。
“学习成绩好，也要看你有没有能耐。”唐月茹淡淡得说。
言外之意就是你学习成绩好有什么用，未来不会挣钱，你还是个废物。
“抽屉里面少了三十块钱，是不是你拿的。”
只见唐月茹放下碗筷，将口中骨头吐在桌子上，眼神仿佛看着一只老鼠般看着唐果。
唐果夹给妈妈鸡蛋的筷子一顿，漆黑的眸子不敢看向她回复：“是..是的。”
啪！
唐月茹手中的碗被她毫不留情地砸向唐果，还好角度偏差，不然此刻唐果肯定头破血流。
“我就知道，你跟他一样，都是个小偷！他偷别人的老婆！你偷钱！”
一滴泪珠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从唐果右眼落了下来，她再也无法在母亲面前维持笑容，就这样闭着眼睛强忍泪水，向母亲解释：“妈妈，我...我跟他不一样。我今天发烧了，拿这些钱是想去看病。”
唐月茹：“发烧而已！需要三十块？！一瓶退烧药才十块吧！你这个骗子！”
唐果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微微扬起脸看着妈妈：“妈妈，我今天真的很难受，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
她还想继续说，唐月茹压根听不进去女儿任何的话，直接一手将桌子全部掀翻，排骨汤就这么洒到唐果身上。
“闭嘴！我辛辛苦苦养大你，是为了让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瞒着我！偷偷拿我钱！就跟你那死人爸一样！还有你这张脸！”唐月茹如今精神情况越来越控制不住，她起身直接将唐果脸掐住：“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长得跟那男人越来越像！你说啊！为什么！”
屋外大雨不止，她就像屋外被雨打下来的树叶，摇摇欲坠。
任由母亲冲她发火解气，因为她确实身上流着那男人的血，无法改变。
弱小的身躯，即使唐月茹是女子，唐果也招架不住扑倒在地。
“你看看！为什么你会有跟他一样的印记！你说啊！说话啊！”唐月茹将她摁在地上，手指死死抵住唐果后颈处的圆形红色胎记。
不，不一样的。
她的胎记是苹果形状，那个所谓名义上的父亲，不可能跟她一样。
苍白薄唇颤抖几瞬后，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唐果只想好好跟妈妈吃一顿饭，可终究没有如愿。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跟妈妈好好吃一顿饭了，一年，还是两年，还是三年。
69書吧
滚烫的汤扑洒到地面上，唐果只觉得胳膊一阵阵疼痛。这时候，明明应该赶紧用冷水冲，她却没有动一点。
直到唐月茹发泄完，彻底累了之后。唐果手撑着地起身，不断颤抖的手仍旧收拾着残局。
而唐月茹就站在一旁看着，她不知道自已对这个女儿还爱不爱，只是情绪控制不住的时候，一旦女儿不顺着自已意思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打她。
“刚刚疼吗？”
唐果收拾碎盘子的手一顿：“没事的妈妈，”仰起头一双眼睛红红地望向唐月茹“不过妈妈，我真的没有故意偷拿你的钱，我跟那个男人，真的不一样。”
即使我流着他的血，我也不会像他那样，狠心抛弃妈妈。
唐月茹没有回答她这句话，弯腰将桌子扶起来：“收拾好，早点进你房间。”
直到她背影消失，她都没有关心一句唐果的伤势，唐果的心情。
窗外水流一条条落下，她将碎碗和盘子统统捡起来。最后实在撑不住，少女在昏暗中蜷缩着，黑发蜿蜒在前，双臂带着衣服裹住全身。地上灰尘薄薄地盖了一身，她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娃娃，身上没有一点青春活力的气息，如泡沫般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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