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莹澜郑重说道:“自古谣言的力量都是很强大的,谣言没有万全的破解之法,但我会带着你一起破谣,在这之前,我需要你的内心强大起来,遇事不要再想不开,多和你的家人妻主商量,好吗?”
看着妻主明亮如星、清澈如泉的双眸,庄生内心积蓄的洪水终于决堤,他蹲下身,匍匐在柳莹澜的大腿上嚎啕大哭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柳莹澜摸了摸他乌黑的长发,难得温柔地道:“你当初遇到不公时,不是也会想着逃离困境么,怎么现在区区一个谣言就把你打倒了呢?”
庄生一听,更加委屈了,曾经孤身一人,逃了也就逃了,哪怕死在路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他又重新有家人了,因为在乎,所以变得胆小了。
等他哭完后,柳莹澜扶着他起身,直接用自已的袖子为他擦净了眼泪道:“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你的善良,世上的恶人都是惯出来的。”
说罢,她抬眼往土河村的方向望去,眼神阴冷。
“张大花姐妹俩的这账,我们必须找她们算。”柳莹澜冷冷说道。
庄生吸了吸鼻子乖巧点点头。
大爹爹和二爹爹被柳新找回来后,看到庄生人好好的后,才放下心来。
三爹爹将二爹爹悄摸着拉到一旁,气道:“庄生到底发生何事了,怎么一大家子突然就紧张兮兮起来?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二爹爹甩开被拉扯的衣裳后,低声轻抚一番后,将近两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同三爹爹讲了一遍,把三爹爹气得火冒三丈,拿着锅铲,就要往土河村里去揍人,被二爹爹一把拦住。
“放心啊,我看澜儿那样子已经有了主意,先不说你打不赢那两个女人,退一万步说你把人全都揍趴下了,对庄生的名声也没什么帮助啊。莫冲动莫冲动,听澜儿安排……”二爹爹安抚着三爹爹道。
三爹爹虽被摁住了,但余气未消,当初他差点被娘亲卖去青楼,只是被老鸨的几个奴仆绑到半路就被如兰救下了,当场看到的人还有很多,即使这样,传他从青楼的谣言都还乱传了好一阵,害他郁闷了许多年,他都不敢想象庄生的内心该有多痛苦。
想罢,他便将锅铲扔到二爹爹手里道:“今晚你做饭!”
二爹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问道:“那你去哪儿?”
“去看看庄生!”
柳莹澜见三爹爹进她房来,她便出去了,她知道三爹爹比她更会安慰人。
晚上庄生躺在自已床上一夜未眠。
妻主对他说,永远不要陷入自证陷阱。
他不解,若不自证,如何解困?
第二天一早,柳莹澜敲开他的房门,问道:“你怕不怕很多人将你当猴一样的围着你看?”
庄生愣了一下,不是很懂,但他毫不犹豫地摇头道:“妻主在,我无惧其它。”
柳莹澜很满意,拉着他就往外走。
三爹爹一脸焦急地从厨房跑出来,追问道:“饭还没好呢,你俩去哪里?”
只听柳莹澜高声喝道:“告官!”
“啥?”二爹爹用清水刷着牙,从厕所伸出头,疑惑地看向院子里站着的三爹爹。
三爹爹皱着眉,担忧地望着早已走远的两人,没有理他。
直到大爹爹起床后,听了三爹爹的讲述后,瞬间明白了澜儿要做的,慌忙带着众人也往新乡县赶。
赵守田是他们三人中识字最多的,所以他一听澜儿要去告官,便瞬间明了澜儿的用意。
谣言要破解是相当难的,特别是黄谣,当初厌南被那么多人看到没被抓到青楼里去,都还是受了那么多年委屈,直到众人将这件事淡忘后,才好转许多。
而澜儿要去告官,就是通过官府的权威去澄清谣言,扩大影响,虽然止不住小人,但能止住智者,对庄生也有一定帮助。
因为柳莹澜起得早,带着庄生一路疾奔至衙门口时,正至辰时末刻,柳莹澜拉着庄生的手站定,说道:“你去击鼓。”
庄生也已明白妻主的用意,他看了看门口站的笔直两位官差,也不害怕,京兆府的衙门口他也是见过的,比这还威风,于是他定了定神,向前走去。
“站住!衙门重地,闲杂人远离!!”两个女差役握着未出鞘的刀把大声呵道。
庄生回头看了看站定未动的柳莹澜,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道:“我是来击鼓鸣冤的。”
差役一听,这年头还有男子来击鼓鸣冤的,觉得有趣,笑道:“小郎君要状告何人啊?你的妻主吗?我朝律例状告妻主者,可是要先打三十大板哦,你这小身板受得了吗?”
庄生摇摇头,双眼坚定目视前方地道:“我要状告有人造谣污我清白!”
差役一听,觉得更好笑了,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直站在后面的柳莹澜眉头微蹙,走到庄生身旁,冷冷开口道:“不可以状告吗?”
“哈哈哈哈可以可以,请请请。”差役边笑边让出道来。
柳莹澜给了庄生一个鼓励的眼神,便见庄生迈着毅然决然地步伐朝衙门前的大鼓走去。
“咚!咚!咚!”随着鼓声重重的响起,四周不断有人群围来。
“这人是谁?”
“不认识,看着挺瘦弱的,没想到还拎得起这重鼓槌。”
“男子告状,老妪我好多年都没看到过了,今儿个真稀奇。”
“谁说不是呢!”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悄声讨论着,现场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庄生也不受影响,他拼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鼓槌,不断重重砸向鼓面,发出沉沉的鼓声,一如他现在的心境,沉重却异常坚定。
“威——武——”随着里面的衙役声响起,庄生被人领着进了衙门,到了公堂上。
柳莹澜始终紧跟在他身旁,不曾离开一步。
随着县官的上堂,柳莹澜同庄生一起,跪下行礼。
“堂下何人,要状告何人!”随着县官娘子将手中惊堂木往桌案上一敲,场外喧哗的众人立马噤声。
庄生定了定心神,直起上身道:“报告大人,小民是大石村柳家柳莹澜的夫郎,近日土河村的张大花、张二花在外乱传,说我与她二人有染,望大人为小民做主,还小民清白!还我妻家名声!”
“求大人证我夫郎的清白!”柳莹澜在一旁立马跟上朗声说道。
随着二人的高声陈述,场外又开始闹哄哄地七嘴八舌起来。
“原来这人就是那庄生啊,我昨日就听土河村的人提过。”
“又是那流氓二花,这两人什么时候去死啊!”
“被人污了清白不找个地方上吊,还拉着自已的妻主前来告状,是嫌丢人丢得不够大吗?”
“啧啧啧,就是,这妻主还陪着他一起胡闹,怕不是脑子进了水。”
……
县官娘子一听又是那流氓二花的官司,就一个头两个大,这二人都算她这里的常客了,她是很不想管,又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
“肃静!肃静!”她又敲了两下惊堂木,让场外的人闭嘴。
“你既知是被她二人污蔑的你,你去找她二人就是,找本官作甚!”她有些不耐烦,屁大点事也来敲鼓,她都懒得起床。
柳莹澜一听,便知这县官不太靠谱,于是出声道:“您是我们的父母官,孩子受了委屈不找您找谁,再说了,这可是造黄谣,若草草了事出了人命,对您官声也有影响不是。”
她打听过,这县官娘子,是个很爱护自已官声的人,因为在这新乡县已经坐了七年县长了,一直想晋升,无奈没什么突出政绩,又不认识什么高官,所以仕途停滞不前,虽然庸,但不昏。
县官娘子一听,也是这个道理,若今日这人从她官堂上走了后,出门便自尽了的话,自已这县长怕还得再坐七年哦。
思定以后,她坐直了身子,严肃吩咐道:“来人,去土河村将张大花、张二花带来!”
“是!”几个衙差得令以后,立马转身往土河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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