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珍头身穿水蓝素袍,面容娇好,只是脸上的冷意如冰洞刮骨的寒风,让人生不出丝毫亲近。
许书珍在前,雪儿在后,进了小院。
走得近了,许以汐看清雪儿眼角残留的泪痕,心中有些恼怒,却还耐着性子,先给许书珍行了一礼。
“孩儿见过母亲。”
许书珍“哼”了一声,绕过许以汐到石凳坐下,这才语气冰冷地回道:
“你越来越放肆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来请安,怕不是忘记是谁生你养你的了吧?”
许以汐又行一礼,声音不咸不淡,“早些日子去给母亲请安,母亲说看见孩儿心烦,让孩儿莫要再去,孩儿只好顺了母亲的心意。”
许书珍又“哼”一声,教训道:“我叫你别来,你就真的不来?你几时如此听我的话了?”
“孩儿一直都听母亲的话。”许以汐不卑不亢,神色平静。
许书珍发出第三声“哼”,“如今女大不由人,终身大事也敢擅自做主了。”
“母亲何出此言?”
“薛家的聘礼不是你让人退回去的吗?这样大的事,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也敢做主,好大的胆子!”
“母亲此言差矣,第一,既然薛家已经退亲,那约已解,两家再无关系,便谈不上所谓的终身大事。”
许书珍被噎了一下,正要发怒,许以汐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
“第二,母亲抬举孩儿了,退还聘礼乃是祖母她老人家下的决定,孩儿只不过说了一句不要聘礼罢了。”
“可是你祖母说是你的意思。”
“母亲信吗?”
许书珍,“......”
“抛开那些事实不谈,你就不觉得自已做错了吗?”
“不知孩儿哪里有错?”
“你这丫鬟竟敢上桌偷吃主人糕点,就凭这点,你就有管教无方之错。”
许以汐顿时明白雪儿和她一起吃糕点的事被人发现了,也不知是何人从何处偷窥到的。
许书珍借着这事前来发难,明里暗里都是找借口想要惩罚自已。
许以汐偏偏不如她的意,语气淡然,“孩儿不知是何人污蔑雪儿,那糕点是孩儿分与雪儿的,何谈偷吃,还请母亲将那人带来和孩儿对质。”
许书珍皱了皱眉,不耐烦道:“是谁告诉我的,你不用管,难道你还想报复别人不成?”
“孩儿不敢。”
许以汐口中虽说不敢,脸上却毫无惧意,心道若是让她知道是谁背后乱嚼舌根,定要修理对方一番,替雪儿报仇。
“你如今被人退亲,名声算是坏了。
你也别说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关心你,趁着消息还没传开,我已经给你选好了婆家。
那人在苑马寺任录事一职,虽是不入流的小官,却好歹和你父亲是同僚,料想也不敢欺你。”
许书珍也不看许以汐,自顾自说着,就像是给养的阿猫阿狗配对一般,显得十分轻松。
“女子退亲便是名声坏了,男子退亲为何名声不坏?外人说便说罢,公道自在人心,母亲何必急于一时。”
许以汐可不想随便嫁人,立即反对。
“要怪就怪你是个女儿身,翅膀再硬也飞不出这深闺秀房。若是不急,难道你下半辈子就赖在许家不走了?”
许书珍语气严厉,直视着许以汐,想用她身为母亲的威严让对方屈服。
“孩儿相信缘分天注定,若有良人可共度此生,便无论如何也能遇到。反倒是如母亲这般急功近利,怕将来害了孩儿一生。”
“放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女婚嫁自古都是由父母作主,不由你嫁还是不嫁!”
“父亲如何说?”
“他敢如何说?”
“孩儿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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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我已查了家底,对了门第,七日后便上门送聘礼,你祖母也同意,此事已经定下,由不得你。”
还不等许以汐再说什么,许书珍就起身决然离去,只留下雪儿一个人呆呆站在一旁,眼泪无声流下。
许家上下这些年是如何对待姑娘的,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姑娘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越是坚强自立,她就越是感到心中酸楚。
可恨自已只是个胆小的丫鬟,帮不了姑娘什么,受了委屈还经常反过来被姑娘安慰。
“哎呀,我的傻雪儿,你别哭了,再哭就成花猫了,到时候玄月都要嘲笑你。”
许以汐接过雪儿手里的食案,将她拉到身旁,按在石凳上坐下,这才掏出绣帕给她擦拭泪水。
不经意碰到雪儿的胳膊,雪儿轻哼了一声,许以汐察觉不对,挽起她的袖子。
这才看到胳膊上有好几块红肿的掐痕,看样子是刚掐不久。
许以汐心中微微一疼,柔声问道:“是她掐的?”
这个她自然是指许书珍。
雪儿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后又猛地摇了摇头,只说是自已不小心磕碰到的。
许以汐瞧见雪儿那惊慌的模样便心知肚明,定是许书珍料想拿自已没办法,就私下惩罚自已的丫鬟。
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明明是自已的母亲,却为何和自已像有深仇大恨一般。
许以汐调动体内真气,一丝不可见的气息便缠绕在掌上,给雪儿轻轻按摩胳膊。
刚开始雪儿还觉得有些疼痛,只是咬牙忍着。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雪儿便觉得胳膊不再疼痛,低头看去,红肿都已消失不见。
雪儿并未习武,所以不知道自家姑娘武功如何,只是觉得有些神奇而已。
可若是被真正的习武之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被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许以汐这一手真气外放,比那些常年熬练筋骨的武者不知高了多少个级别,放在江湖上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寻常武者打斗,近不过拳脚,长不过刀枪,远不过暗器。
许以汐若动手,外放一丝真气附于花草,便可做到拈花飞叶皆可伤人。
正因有这一身强横的武功,许家众人虽时常找她麻烦,却也讨不了什么好。
“谢谢姑娘!”雪儿摸了摸恢复如初的胳膊,感激地又要掉下泪来。
“哎,怎么又要哭了?”许以汐手拿绣帕作势要擦。
雪儿忍住泪水,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说道:
“姑娘,刚才大夫人吩咐后厨不给你备晚饭,说是为了惩罚你私自退聘礼,今晚我们怕是要饿肚子了。”
许以汐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饿不了你的,我们出去吃。”
说罢,便拉起雪儿入房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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