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以汐不置可否,平静注视着许书珍的眼睛。
许书珍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气极之下没有收力,只觉得手掌被拍得麻痛难忍,心头火气更甚。
“你说你不认识张康,又怎么知道他是泼皮出身!你还敢说不是你打断了人家的腿!”
不知怎的,一向都风轻云淡的许以汐突然叹了口气,说不出是落寞还是什么。
“母亲既然知道他是泼皮出身,又非良人,还给我订下这门婚事,哎......”
许书珍撇了下嘴,不以为意。
“这自然有我的考虑,你想那么多作甚,这都是为了你好。”
许以汐不愿再和许书珍扯皮,下了逐客令。
“母亲若能证明是我打断他的腿,那便让我见见证据。若没有,还请母亲早点回去休息,莫要浪费这大好时光。”
许书珍听出许以汐话里的有恃无恐,知道自已就算找来张康和她当面对质,也拿她没有办法。
咬了咬牙,气愤地转身离去,还没出小院口,许以汐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
“雪儿是我的丫鬟,若她犯错,便是我管教不严之过。以后母亲若想惩罚雪儿,还请直接找我。”
许书珍身躯一停,终究是没有回头,离开的步子走得更快了。
直到许书珍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小院口后,身后的雪儿才放松了下来。
她拍了拍自已的小胸脯,轻舒了口气,眼含感激看着许以汐,轻声说道:“谢谢姑娘。”
许以汐刮了刮她的鼻子,假意埋怨道:“你我姐妹一场,说什么谢谢。再这样客气,我可要生气了。”
雪儿一慌,急忙拉着许以汐解释道:“姑娘,雪儿不是那个意思!”
许以汐这才笑道:“那以后可别这样见外了。”
雪儿这才反应过来是在逗她,小脸一红,轻轻“嗯”了一声。
屋顶上的玄月从头到尾看完了母女扯皮,等到许书珍那讨厌鬼离开后,这才跳到石桌上,对许以汐轻轻叫唤了几声。
许以汐将它一把抱起,揉了揉猫头,玄月发出“咕咕咕”的舒服声。
“姑娘,我想你带我出去走走,散散心。”雪儿突然对许以汐说道。
许以汐撸猫的手的突然顿了一下,微怔的脸上很快就恢复如常,轻轻答道:“好啊,你想去哪里?”
“嗯,哪都可以,随姑娘你喜欢。”
......
杏林围场,地处王都城外北部二十里外,绕山而建,范围极广,一度作为皇家狩猎的场所,供皇室成员骑马打猎。
近几年由于萧国连年征战,导致国库久无盈余。
初武帝萧道成便下了旨,将杏林围场的一部分区域划出了皇室猎场,普通百姓交纳一定费用以后可进入其中观赏风景。
另一部分则仍旧充当皇室狩猎场所,两处隔离带上栽种了一排粗壮的梧桐树,又挂了“禁行”的牌子,避免游人乱入。
杏林围场长满了银杏树,一到秋天满山都是金黄的叶子,分外好看。
因此吸引了不少游客到此,为朝廷提供了可观的财政收入。
身披墨玉鎏金鹤氅的萧景玉此刻正骑在一匹纯黑骏马上,他面如冠玉,月眉星眼,让人一瞧就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此刻他的身后跟着二十个同样骑马,身着统一劲装的侍卫,随着他一同进入了杏林围场。
刚入其中,年近六旬的围场都太师陈良就领人前来迎接,纷纷下拜。
“恭迎太子殿下。”
萧景玉见状连忙翻身下马,一挥手把马缰绳丢给身旁的侍卫,他则是快步来到陈良身前,将人扶起。
“不过是寻常狩猎,陈老何必还要亲自迎接,您一把年纪,若是因此累着,叫本宫于心何忍。”
萧景玉轻轻皱着眉,脸上是毫不掩饰对陈良的关心。
陈良心中大为感动,自已年轻时便见过了年幼的太子,看得出他天性仁厚。
这些年经过贤贵妃的悉心教导,待人接物已然成熟,仁爱之心依旧不变,让他大为舒心。
这萧国若是交到太子的手上,这天下百姓的生活估计要比现在好上不少吧。
“殿下亲临,老臣自当亲自迎接,这既是对太子的尊重,也是对天家的尊重。
老臣虽已年迈,可还能一餐吃三碗饭。”
萧景玉听后不禁莞尔,不过神色很快便又暗了下来,似乎心情不佳。
陈良自然瞧出了端倪,出于关心,便出言试探道:
“殿下为何气色不佳?莫不是宫中出了事?”
萧景玉眉头皱得更深了,轻轻点了点头。
“陈老您长年在此,不知宫中有事,实属正常,我们进去坐下再说吧。”
陈良立即带路,将人引进了官邸。
69書吧
等到萧景玉坐下,陈良吩咐人上了茶水糕点后,便有些急迫地问道:
“莫非是天家......”
没等话说完,萧景玉就摇了摇头,一脸苦涩。
“并非父皇,而是我母妃。”
陈良心中舒了口气,心道此时天下不稳,只要天家没事就好,紧接着又问:
“贤贵妃出了何事?”
萧景玉叹了口气,眼中被阴霾遮盖,苦声道:
“半月前,我母妃因毒杀王昭仪,被父皇打入了冷宫。”
“这?怎么可能?!”
陈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口中惊呼出声。
“贤贵妃向来贤良淑德,这好名声是天下共知的,她为何要毒杀王昭仪?”
“王昭仪腹中怀了胎儿。”
“什么?!毒杀皇嗣?!”
“王昭仪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不过腹中胎儿却流产了,七八个月了,听说是个男孩。”
“这...这...这...”
陈良低头思索,片刻后又抬头说道:
“我相信贤贵妃是无辜的。
太子您既是大皇子,又是天家唯一的皇子,纵然后宫再多出一位皇子,也不会对您有所影响。
贤贵妃不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有人诬陷她的。
只要能找到幕后之人,一定能还贤贵妃一个清白。”
“还不了了。”萧景玉无奈道。
“为什么?”
“声称是母妃指使下毒的那名宫人已经自杀身亡了,现在死无对证。”
“什么!这可难办了。”
陈良眉头紧皱,搓着双手,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殿下保重!”
陈良心中虽然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有些话他没办法说,只能如此安慰。
萧景玉这段日子虽然过得不如意,不过似乎多少也接受了现实,轻轻点了点头,只是眉头依旧紧皱。
“启禀殿下,狩猎的装备都已配备妥当,请问何时出发?”
一名侍卫从屋外进来,拱手一拜。
“现在就走。”
萧景玉一挥手,起身和陈良告辞后,便向外走去。
陈良目送他离开,眼中有着深深的忧虑。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