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总是忙着自己的事。
沉醉时,不曾注意到河水中央的女人。
逃跑时,也没人看见她。
人头攒动,杨潜隔着人海和她相望。
她灵秀的眸子动了动,那一笔神采般的睫毛微微颤动,而后转身涉水上岸。
杨潜见她从河的另一边离开,立刻穿过零星的人群追上去。
他一脚跳进水里,惊得天鹅群呜哇呜哇大叫,野鸭一样在水里乱扇翅膀。
杨潜可没有半点怜惜天鹅的心情。
幸好这些天鹅离得远,没有阻拦他的去路,不然他能一枪一个,全部打死。
女人早就穿过一扇隐藏的门消失不见。
如果是普通人,找门就要好半天,但杨潜能接收一切信息,瞬间找到门,以及门背后的女人。
她提着裙摆奔跑在大理石长廊上,长廊的边缘立着许多根高大精美的石柱,就像一座漂亮的希腊宫殿。
此刻,这座漂亮的宫殿无人欣赏。
女人急于逃命,石柱的阴影和金色的光影交错在她奔跑的身上,就像生和死交错落流过她的命运。
她黑色的裙子很长,为了方便行动,一边开衩到大腿的一半。
69書吧
杨潜看着那双雪白灵巧的长腿不停晃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主意。
天仙配里,牛郎拿走织女的衣服,导致织女洗完澡不能走……如果他解完她的衣服,看她怎么跑。
犹豫再三之后,杨潜还是做不出来这种事,他在她身上寻来寻去,最后解了她脖子上银色的项链。
项链里有个存储器,存储的影像是一家三口,里面有个瓜子脸,从小就俊的小姑娘,和她的模样很像。
这对她来说应该比衣服重要。
落荒而逃的人没注意到脖子上的项链滑落,反而感到一阵冰冷的杀意直冲她的后背。
女人下意识回头,看见杨潜已经进入长廊。
石柱遮住光时,他的身影就完全与阴影融为一体。
石柱间隙放出光时,他的身影就陷在一半浅黄一半冷灰中。
男人高大的身影极具压迫感,更何况他手上还有枪。
女人看向那支黑色的机械枪,暖金色的光也驱赶不走枪口的冷酷。
在她回头的刹那,枪口逐渐上抬,无情地指向女人的膝盖。
砰——一声枪响过后,一枚子弹镶在拐角的墙面上。
女人侥幸躲过一劫,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凶狠的人。
招惹他,他是真的会下杀手。
这个想法把她吓了一跳,立刻跑进一扇隐藏的门后,再一次消失。
杨潜捡起那条银色的项链,随手揣兜里。
转过拐角后,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但女人却消失不见了。
真是狡猾。
杨潜往前走了两步,一脚踹开墙上隐藏的门。
门的里面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里有八扇门,谁也不知道女人从那扇门走了。
杨潜看见左手边第一扇门里,女人跑过新的房间,进入新的门后。
门后站着个年轻女人,给了羊角美人一件带兜帽的黑色披风。
羊角美人戴上披风,把自己捂得严实,继续往下一扇门走去。
年轻的女人则是从另一扇门离开,很快房间里就空无一人。
杨潜接收了一下整个区域的信息。
好家伙,这里到处都是这样相连的房间,跟迷宫一样,别说找人,进来之后想出去都没可能。
冷笑一声,杨潜继续提枪追上去。
穿过最后一扇门,女人从蛋形建筑的侧面出来。
在她的右手边,五十米的地方就是诊疗所大门。
围观群众还没有散去,还在拼命冲塔,想要追着吃瓜。
孟速自己接了腿,正在阻拦人群,却也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见兜帽女人出现,孟速和她对视一眼,示意她放心走。
女人点点头,而后转回脸庞,不再往那边看。
太好了,自己甩掉那人了。
女人的脚步慢下来,右手抓紧兜帽的缝隙,低着头往前走。
走了十来米,她回头看向隐藏的门,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这傻蛮牛肯定被困在里面了。
女人想起那冰冷的一枪,心想一定要饿他一周才解恨。
只是她刚回头看,那扇隐藏的门忽然就打开了。
一个男人从门里出来,紧接着那门就立刻关上,消失不见。
他的眉宇乌黑,眼神却很漆亮,冷光泛过,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
那种看猎物的感觉,让女人的脸变得苍白。
她的眼眸颤了颤,无助的模样,像是桃花树看见了拿着电锯的伐木工人,除了害怕地颤动花枝,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伐木工人会惜花吗?答案是不会。
如果伐木工人惜花,就不会拿起电锯,就像杨潜的手上不会提着枪。
现在杨潜的枪口再次上抬,女人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有求于她,他会一枪爆掉她的脑袋,而不是打她的膝盖。
怎么叫她遇上这样不可理喻的人?女人加快步伐跑起来,努力并起双肩,把自己缩得足够小。
千钧一发之际,孟速突然指着杨潜大喊:“叶伯爵在那儿!快去吃瓜!”
杨潜刚抬起的枪就这样停下,眼睁睁看着一群人飞快冲过来,乌七糟八地把他拦住。
女人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不少记者拼命往他面前挤,一边挤还一边连珠炮地发问。
“叶伯爵,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伯爵,你是不是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想进去就医?”
“叶伯爵,你的病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叶伯爵,你的病足以致死吗?”
“叶伯爵,医生说你还能活多久?”
……幸好这个时代没有话筒,不然几百只话筒可能直接塞杨潜嘴里了。
杨潜冷着脸,探查那人的下落。
那个女人没有走远,而是跑进附近的建筑里面,站在二楼的玻璃前,安然地观察他。
杨潜还注意到人群中有不少训练有素的人,看样子是她的人在浑水摸鱼。
他没耐心跟她玩儿你逃我追的游戏,而且这些人群中的绊脚石也需要处理。
看来需要引蛇出洞。
杨潜漆黑的瞳孔闪了两下,忽然抬直手臂,朝着空中就是一枪。
众人本来还在往杨潜身边挤,这一声枪响震得人耳鸣,人群吓得退避三舍。
但吃瓜的诱惑力太大,明知道杨潜是个危险人物,还要留下来继续吃瓜。
杨潜笑了一下,拿出那条项链,一边展示一边说:“我要挑一个身手优秀的人成为我的助手,打赢我就能把这件信物拿走,成为我的亲信!”
众人立刻去看那项链,银色的项链下面坠着一块银色的小圆盘,看模样似乎可以打开。
很普通的项链,扔大街上可能没人会捡。
但这是叶伯爵的信物,某个琼朵国平民的飞黄腾达就在今日。
远处的玻璃后面,女人脸色一变,下意识去摸脖子,却是光滑一片,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
女人难以置信。
杨潜的阵势已经摆出来了,所有人都蠢蠢欲动,却在想起获胜条件时,立刻熄火了。
打赢叶伯爵?两个战术格斗的高手都被他一个人打趴下了,谁还敢上去?这不是上去纯纯地挨揍吗?杨潜没料到一个敢出手的人都没有。
他顿了一下,用枪指着项链的圆盘说:“既然我没什么号召力,只好把这项链打烂,让这件事了结.”
众人一顿心痛,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可他们就是不中用。
玻璃后面的女人脸色更是苍白如纸,立刻打开星网,动着红唇说了些什么。
眼看杨潜的手快要扣下扳机,突然,人群中蹿出一个男人,偷袭杨潜的头。
众人大惊失色,吓得连连后退,杨潜却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等男人快要冲到杨潜面前的时候,杨潜瞬间一脚,将那人踢飞出去。
轰——男人被砸在地上,不仅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在余力的作用下,他的身体迅速往后滑行,溅起一堆石头碎屑。
众人定睛一看,地面上有一条半米深的拖痕,像被犁过的地一般。
那人躺在地上晕死过去,再也起不来。
“卧槽!”
“吓死个人!”
“这人真傻,怎么敢和叶伯爵单挑的?”
“权欲熏心啊,为了一个助手的位置拼命,哎.”
……围观群众见战况激烈,很有默契地继续后退,退到两百米外才继续吃瓜。
潮水退去,才知道谁在裸泳。
吃瓜群众退后,另外七个人就露了出来。
众人一看,产生了误会,以为他们是冲着助手位置来的,所以议论纷纷。
“看,有七个傻瓜.”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啊,这些人怎么不信邪呢?”
“一个助手的位置,至于吗?”
“疯了疯了,这群人被猪油蒙了心啊!”
……七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一拥而上,冲杨潜发动攻击。
杨潜继续站在原地,来一个踢飞一个,来两个踢飞一双,整个过程里,他甚至连位置都没有挪动分毫。
平整的地面彻底变成耕地,八个大男人昏死在地上。
杨潜继续用枪指着项链说:“还有没有人要挑战?没有我就打烂它了.”
众人心痛得不行,却谁都不敢上前。
“哎,我好想要啊,可是我不想被暴揍.”
“要什么要?是荣华富贵重要还是命重要?”
“卧槽,我看回放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秘密?”
“叶伯爵他的脚一直停在坐标原点,根本没有移动过.”
“不可能吧?八个人来攻击他,他连躲都不躲的吗?”
“我也看了一下,是真的没有动过,艹.”
“这还上个锤子,叶伯爵,你赶紧打碎算了.”
“快打,省得我们做傻事.”
“就是,快打烂,不打不是人!”
……就在众人的声浪中,忽然响起一道清新的女声。
“我来.”
众人立刻转头看过去,还以为是什么女中豪杰,结果下一秒统统傻眼了。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披风,戴着羊角的年轻姑娘。
她站在那里,像一树瑶池边上的花。
她的脸庞像巧夺天工的艺术品,美得让人窒息。
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她美丽灵秀的容颜中。
杨潜没说话,等着女人徐徐走过来。
“我和你打,可以吗?”
说这话时,她秀气雅致的模样充满书卷气。
杨潜看得好笑,面上却没有分毫显露。
直到她走得足够近,他摸出钳制枪,突然一枪打过去。
女人猝不及防,被他绑住,惊讶地睁大一双灵秀的水杏眼睛。
像是在无声诉说,你为什么绑我?杨潜笑着收起枪:“绑你就绑你,要什么理由?”
“可是,”女人难以置信,“你不是说打擂台吗?”
“谁要和你打?我的目的就是抓到你.”
杨潜淡定回答。
“你!你卑鄙小人!你不守信用!”
女人的脸一下就红了,明显是气红了。
杨潜反问她:“我为什么要对你守信用?”
“你海盗!”
女人噎了一下,挺直一段雪白的天鹅颈,“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但我绝不可能告诉你任何东西.”
杨潜反倒被她气笑了。
想到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准备转移阵地。
走到女人身边,抓起安全绳的另一端,杨潜冷笑一声:“落到我手上,可有的是方法让你开口.”
说完就拉着安全绳,把人带走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众人才从沉醉中醒来。
就在刚刚,叶伯爵牵着一个羊角姑娘走了!“她可真好看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脸.”
“像个水晶人一样,太精巧了.”
“她这样的美人要是命令我去跳楼,我是真的会跳.”
“她为什么带着羊角啊?”
“难道这是一场叶伯爵导演的情·趣游戏?““不是吧?现在贵族都玩儿得这么花了吗?”
“还戴羊角,难道叶伯爵的xp是羊?咳咳咳……谴责,我表示强烈地谴责!”
……两人一路穿行,甩掉人群,进入偏僻狭窄的小巷。
杨潜也没跟她废话,拿出项链问:“会不会乖乖说话?不会我就打烂它.”
项链烂了,在这个时代可以轻而易举地复原。
但如果它足够珍贵,就不会允许它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女人一脸决绝:“你打烂它吧,然后我会带着你秘密一起死去.”
杨潜嘶了一声。
两人无声对峙许久。
过了好一会儿,杨潜试着另辟蹊径,和她套近乎。
“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那神秀的睫毛翩跹两下。
杨潜无所谓地说:“那行,我以后就叫你羊角妖怪.”
“你!”
女人呼吸急促,在心里急得直骂他混蛋,粗鲁的蛮牛,不听话的刺儿头……五分钟后。
她终于开口:“潘素素,叠字,素雅的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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