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嗽嗓子,小心嫂子拿你包饺子。*
陆辰说干就干,后面几天兴冲冲地张罗着在学校附近租房子的事情。撸胳膊挽袖子那股劲头,知道的是他要租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盖房,盖的还是婚房,凡事亲力亲为,不加他人之手。
那天歪打正着出主意的两个人,莫名其妙被赶鸭子上架地当了帮凶,简直比窦娥还冤。那时候的房子还归房管所管,大家住的房子都是单位分房,别说是学生就是大人,对于房子的买卖和租赁都不甚清楚。何凌觞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他家里的变故,不得不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
几个半大孩子都觉得陆辰此举太莽撞。于是,四个人聚头时,文静点着吴奇的脑门,数落他:“就你能啊!”
“我不是也想解救人民群众于水火吗?”吴奇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再说了,主意可是小觞子出的。”
文静看着甩得一手好锅的吴奇,恨铁不成钢,“你,你,你”了半天没能“你”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吴奇说的没错,出主意的确实是何凌觞,但是文静可不好意思揪着别人,只能拿吴奇开刀,对他又打又掐。
何凌觞看着他们打闹,心思飘远。租房子谈何容易,自已当初为了搬到学校附近来住,可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如果有的选,他也不想放着家里的大房子不住,反而租住在别人的房子里。他的无奈之举,到陆辰那里就变成了任性妄为,他思前想后要顾及很多的事情,陆辰只要一拍脑袋就可以甩开膀子干。陆辰活得那么恣意,自已既羡慕又觉得遥不可及。
他偏头看身边并肩而立的白倾卿,她善良又美好,仿佛一块柔和的玉石,自带光芒。而自已那么平凡,平凡到屡屡跌进尘埃,向生活低头。也许只有陆辰那样被老天眷顾的人才能与之并肩吧。他这样想着,悄悄退后了一步。
倾卿没发现何凌觞的小动作,她研究着一个打一个挨,闹成一团乐此不疲的两个人,后知后觉地惊讶:“你们俩,你们俩这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吴奇立刻反驳:“请注意你的用词,什么搞不搞的,多难听。”
一般人如果不是那种关系,第一反应是否认。吴奇的反应等于默认了。
倾卿转着眼睛调皮道:“那我换个说法,你什么时候勾搭的文静?”
“怎么非得是我勾搭她呢,就不能是她勾搭我吗?”吴奇反问。
“是我勾搭的你?”文静不满地问。
“我们文静是个好姑娘,哪像你似的,勾勾搭搭的!”几乎是同时,倾卿无条件地站在闺蜜这边,义正言辞地说。
何凌觞收拾心情,他的心思得烂在肚子里,不能让别人知道。强打起精神,换了个不让人排斥的字眼,帮着倾卿八卦:“小白是问你俩什么时候看对眼儿的,你俩别岔开话题啊!”
“就是的,文静你有情况了都不告诉我!快点坦白从宽,组织还能考虑从轻发落你们这对野鸳鸯。”倾卿立马一唱一和配合逼供。
“嘿,你怎么朝哥们下刀啊?想戴罪立功啊?”吴奇不敢惹倾卿,调转矛头。
“倾卿我发现你心挺大啊,陆辰的事儿解决了吗?”文静也说。
“我可解决不了陆辰的事儿。”倾卿耸肩,“他本来主意就大,心里还跟我憋着气,我傻了才往枪口上撞。”
说完搂过文静的肩:“与其白费那力气,不如管管你。我看看,我看看,啧啧,水灵灵的一颗小白菜,这说着就让猪给拱了。”
从禽鸟变畜生,野鸳鸯转头变成了猪。吴奇在一旁张牙舞爪,表示自已不服。可惜没人在乎他。女朋友和女朋友的闺蜜他惹不起,只能转而向自已的“猪”队友求安慰。
刚扛了个教唆的锅的何凌觞觉得自已一个头两个大。看着被女朋友晾在一边的兄弟马上要对自已吧啦吧啦了,他果断转身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我相信你能扛得住组织对你的改造,去掉野字,争取转正。我操场打会儿球。”说完也不管吴奇,自顾自走了。
吴奇看着何凌觞快速消失的瘦削背影,总觉得他这几天有点反常。虽然平时整个人也是闷闷的,偶尔才语出惊人,但是最近,他的话似乎更少了。独处的时候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而和大家一起说笑的时候,又比往常活跃,也更像是有意为之,掩藏心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家里的情况又不好了。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有愁云惨淡的,就有志得意满的。
有钱就是任性的陆辰踩着风火轮租下一室一厅。房子装修一般,白墙、地板革,胜在干净。家具也简单,有床有桌,能躺能坐,倒也齐全。最大的优势是距离近,就在学校对面,过条马路就到了,简直就是聚会小憩约会必备之佳品。
租房子这几天,陆辰忙前忙后,气也消了,又干成一件大事,等待入住的日子里,每天都心花怒放。他一高兴就容易得意忘形,上课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对着倾卿的背影行注目礼;下课的时候有事没事往倾卿身边凑,楼道、操场制造各种偶遇,遇上了也不说话,就朝着女朋友笑,反正不算违反规则。
以前远着他的时候,觉得他顶着校霸的名头,又经常冷着一张脸,好可怕啊!越和他接触,越觉得他和校霸的人设违和,他明明就是一个高兴了就笑,生气了就甩脸子的小朋友。至少在她面前是笑是闹,是迁就是维护,这让倾卿对他报复的小伎俩生不起气来。
倾卿对他无计可施,干脆放任不管,你对我笑,我也对你笑,你愿意看我,就让你尽情地看,反正多看两眼也少不了一块肉。
倾卿还没受不了,班里的同学有些顶不住了。校霸一反常态,酷也不酷了,拽也不拽了,每天像只大花狗盯着肉骨头,穿着校服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脱了校服就是妥妥的流氓。
经常围着流氓聒噪捧场的好事者们,突然就找到了努力的方向。老大这是又双叒叕对学霸下手了?这次阵仗很大啊!看来要动真格的了!小哥儿几个一商量,那咱们也不能闲着啊!
于是,肉骨头周围除了天天吐舌头的大花狗,又多出N只嗡嗡嗡叫闹的苍蝇。
倾卿进教室,迎面走来个男生,她停住侧身让对方先过。对方比她还客气,向后倒退,弯腰45度,双手做出“请”的动作:“嫂子先请。”
他话说得含糊,倾卿没听清,只从他的手势判断出是让她先走。她道了谢,走进教室,心里还纳闷:这个同学平时横冲直撞的,今天怎么彬彬有礼起来。
坐到座位上,小宇不在,前面的晋俪使劲朝她使眼色。她顺着晋俪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小宇正被两个人拉着说话,不对,是堵着说话。只见小宇被挤在一张椅子上,两个学渣围着他。小宇频频向这边张望,一看到倾卿就连忙冲他作揖,明显是让她救自已回来。
倾卿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以她同桌的胆量,应该不会惹到麻烦。她拿着练习册走过去,对小宇说:“你不是要问我题吗?怎么在这聊上了,我现在有空,走吧。”说完,还故意朝另外两个人笑笑:“你俩要不要一起听听?”
“不用不用。嫂子你讲。”被点名的两个人心里补充道,我们也听不懂。
倾卿一头雾水地把小宇拉回座位,问:“他们说什么,让谁讲?”
小宇拍拍胸口,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你是没听清啊?我还以为你默认了呢!”
“认什么?”倾卿疑惑。
“他们叫你嫂子,我还以为你要跟陆辰公开呢!”小宇探过头来假装看题,声音很小,表情也神神秘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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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这句悄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得倾卿外焦里嫩。她才安抚好陆辰,把事情遮掩下去,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她第一反应是陆辰反悔了,但是仔细想想,这事应该不是陆辰干的,以陆辰的为人反悔了会直接和她说,而不是背后搞小动作。那这件事要么是有人使坏,要么就是这几天陆辰的表现太招摇,这些人开始起哄架秧子。
倾卿捏捏眉心,见小宇还关注地看着她,就问:“那他们干嘛拽着你不放?”
小宇扭捏了一下:“我说了你可别去找校霸的麻烦啊。他们说,嫂子应该少和男生接触,男同桌什么的最危险。让我少回座位,少和你说话。这样嫂子的眼里就只有他们大哥了。”
嫂子长嫂子短的,实在太刺耳,倾卿气得拍练习册:“只有他个大头鬼!”
陆辰是踩着倾卿最后一个“鬼”字进的教室,堪称跑得最快的大头鬼,比曹操还快。
他一路在夹道欢迎的“大哥”声中走近,看着倾卿脸色越来越差,一边纳闷今天这帮小子吃错什么药了,一边反省自已又哪里惹着小猫儿了。
倾卿郁闷归郁闷,却没乱发脾气。她拿起笔唰唰唰在练习册空白的地方写了一行字,在校霸无辜又疑惑的眼神里递了过去。
“你想当大哥我管不着,别让他们叫我嫂子!”
“我没让啊!”陆辰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跟我没关系。”
“怎么和你没关系,你说说哪个不是你的狗腿子!”倾卿压着声音,“我不管,反正不许叫!”
“好,好。你别生气啊,我管他们还不成嘛?”陆辰想着过两天儿就有地方约会了,眼前儿要是惹了小猫儿炸毛,过两天有了地方没了人,那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敲敲桌子嗖嗖嗓子。那几个作妖的都暗暗关注着这边,一看老大起范儿了,赶紧洗耳恭听。
“那个谁谁谁,都别乱叫人啊,你们,你们同学不爱听。”陆辰觉得嫂子还挺顺耳,差点秃噜出口。幸好及时改口,不然今天嫂子能把他包成饺子。
“那叫什么啊?”有人不死心地问。
“叫什么叫,嘴上给我有点把门的,不许叫!”陆辰觊觎着小猫儿的脸色,赶紧下令。
由此,“嫂子”昙花一现,被校霸掐死在摇篮中。
但是老大春心一动,那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辰哥的命令是让他们管住嘴,而不是管住嗓子。所以,只要倾卿和陆辰出现在同一空间里,嗖嗓子的,咳嗽的,哼哼的,各种怪声连成一片。这其中不乏好学生凑热闹,为班里的交响曲助力,为枯燥的学习生活添彩。小兄弟们以一已之力发动了人海战术,就连陆辰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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