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河，无数灵魂在其中挣扎翻滚，他们凄凉哀怨的声音不绝于耳。
忽然天空泄出一丝光亮，一缕银白色的灵魂被抛入河中。
“常曦，我要你轮回转世，经历人世间所有的痛苦，世世被人践踏，不得好死！！！”
那声音中含着滔天恨意，字字泣血，在这方小空间里不断回荡。
“啊……”月儿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那个尖利的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回荡，震的她头晕目眩。
“小主，小主……”身边有人晃了晃她的身子，月儿从那个梦中抽离，茫然的看向那人。
原来是自已的贴身侍女盈袖，她此刻满脸担忧的看着月儿：“小主又做噩梦了。”
月儿心有余悸的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渗出点点汗珠。
她也不知为何，近日总是做梦，醒来后梦中的内容全都忘记了，只记得有一个尖利的女声不停的诅咒她，让她后脊发凉。
这些日子她被噩梦惊的食不下咽，眼瞧着人越来越消瘦，看着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了似的，盈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去请了太医，也只是说是小主产后忧虑所致，开了些药每日服着，可还是夜夜不得安眠。
盈袖摸了摸桌上的茶壶，还有些余温，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月儿：“小主总这样也不行啊，不如向皇后娘娘求个恩典，去法华殿供本经书。”
月儿摇摇头，意兴阑珊的道：“算了吧，我如今这副模样，去哪都嫌晦气。”
她抿了一口茶水，勉强压住了心中的惊悸。
自从小产过后，她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精神头，一蹶不振，就像一朵开艳了的花一样逐渐枯萎。
盈袖是月儿从家里带过来的贴身侍女，俩人从小一块长大，感情甚笃，实在不忍见她如此消沉。
情真意切的劝道：“小主如今意志消沉，只会让仇人看了快活，小主得振作起来为小主子报仇啊。”
报仇？月儿惨笑一声，“年羹尧在朝中势力庞大，华妃更是如日中天，独得圣宠……”
就凭她，想报仇难如登天。
“可是小主，就算再难，我们也不能放弃呀。”盈袖握住月儿的手，“小主还有皇上的宠爱，只要小主养好身体，一定可以重新获宠的。”
月儿嗤笑一声，经过此次失宠，她早已看透了帝王的薄情。
“我未出世的孩儿被华妃害死，可他，可他……”月儿眼眶通红，苍白的脸上终于泛出血色，足可见她此刻有多难受。
她怎能不恨呢？她的孩子被害死，可凶手没有受到一点惩罚。
那个孩子也是皇上亲生的啊，他怎么可以去宠幸杀害他孩子的凶手呢？
盈袖着急地说：“小主慎言。”
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那可是妄议皇上的大罪。
月儿抿唇，喘息着平复胸口的怨气，“什么时辰了？”
盈袖望望外面，“快到卯时了，小主今天身子不舒服，就不去请安了吧。”
也多亏皇后娘娘宽容大度，体恤她家小主失子之痛后一直没缓过来，这几日的请安都免了。
月儿点点头，她实在精力不济，没功夫去应付其他人，“我再去睡一会儿。”
“是。”盈袖点点头，帮她放下床帐后，轻手轻脚的退出寝殿。
……
一觉醒来，已经巳时了。
盈袖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来：“药熬好了，凉了药效就该散了，小主趁热喝吧。”
黑漆漆的药泛着一股子苦味，还没喝月儿就感觉一阵反胃：“我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今日就不喝了。”
“可是……小主，温太医嘱咐过，一日都不能断的。”
月儿皱着眉，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那股苦味从舌尖麻到舌根，整个嘴里都是苦味，让她忍不住皱起脸，吃了几口蜜饯才感觉好了点。
“喝完了，你先下去吧。”
“是。”
盈袖刚走出去，就看到玉纱带着几个小太监在挖院子里的海棠树。
“这树长得挺好的，怎么要挖了？”
“这海棠花落的快，小主看见了心情不好，叫我们赶紧挖了。”
盈袖点点头，看到那海棠花落完，树枝上光秃秃的，确实影响人心情，更何况她们家小主如今正是心情低落的时候呢。
她刚准备去膳房给月儿传膳，就听到玉纱惊呼一声：“这是什么？！”
盈袖闻言走到她面前，却瞧见那树根底下竟然有一个小坛子，特意埋在这树下看着就有古怪。
她的目光扫过几个小太监，面上不动声色的道：“闻着挺香的，应该是什么名贵的香料，特意放在这给花增香的吧，我去问问小主的意思，这件事你们谁也不许多说一个字，省得惹小主不高兴。”
见她一脸严肃的模样，玉纱不明所以：“那这树不挖了吗？”
“不急于一时，兴许小主看到这个小坛子就改变主意了呢。”
把几个小太监叫走之后，盈袖和玉纱便前来告诉月儿，在海棠树下发现小坛子一事。
听完两人的讲述，月儿的目光落在玉纱手上那沾满泥土的小坛子上，和盈袖一样，她也觉得此事很古怪，夸赞了一番盈袖不让人声张的做法。
“打开看看吧。”
玉纱打开坛子，一股浓烈刺鼻的香味喷涌而来，月儿连忙用帕子掩住口鼻，微微隔绝了那股味道，可还是让她感觉胸闷气短。
“闻着仿佛是香料，可谁会特意把香料埋在树根底下。”玉纱看着坛子里的东西，满脸不解。
盈袖皱起眉头，心中隐约有个猜测，提议道：“小主，不如让温太医过来瞧瞧。”
月儿小产后，身子一直都是温太医照料的，几人观察过，这温太医医术不错，资历不深，看起来也不像是华妃的势力，目前还是可信的。
“不用特意去请，等温太医过来把平安脉的时候再说。”
若是此时去请了太医，难免引人注目，倒不如顺其自然。
“是。”
用过午膳之后，温实初拎着药箱跟在盈袖身后走进碎玉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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