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月儿坐着一顶软轿回宫,盈袖跟在轿子旁边,低声道:“小主,皇上吩咐了,您回宫后先回碎玉轩,随后再去拜见皇后娘娘。”
?
月儿不明所以,按理说妃嫔侍寝后应该立刻去拜见皇后娘娘,聆听皇后训诫。
之前几日,只是因为她身在行宫,赶回来不方便,又有胤禛的口谕在,这才推迟了几日。
可现如今,她已经回宫了,却不立刻去拜见皇后,被人抓住了又是一通错处。
见她神色犹豫,盈袖立刻明白了她的担忧,心里也隐约感觉不对劲,猜测道:“兴许皇上有别的安排?”
眼见轿子已经进了角门,盈袖犹疑的看向月儿:“小主,咱们……”
月儿掀开窗帘,扫了一眼外面的宫道,不再犹豫,果断对抬轿的太监道:“回碎玉轩。”
“反正本宫这几日受宠已经惹了其他人红眼,不差这点。”
轿子停在碎玉轩外面,盈袖扶着月儿进去。
刚进门,就见碎玉轩的宫人都是一副强忍喜悦的表情,看到她利索的跪下行礼,比她去行宫之前恭敬许多。
月儿心头一阵怪异,扶着盈袖的手走进主殿,她心头的怪异在看到殿内手拿圣旨的小太监时达到了顶峰。
小太监明显是御前的人,看到月儿后眼睛一亮,小跑着上前迎接她:“小主一路辛苦了,奴才奉皇上的令来传旨。”
看到他手里的圣旨,月儿隐约有种预感。
她循礼跪下,听小太监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郑氏之女,敬慎持躬,侍上行德。禀质粹和,行佩柔表。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封为正四品嫔位,钦此。”
“恭喜小主了。”
“谢主隆恩。”月儿接过圣旨,心头的猜测终于落了实地,一股喜悦涌上心头。
从此刻起,她就是一宫之主了。
“公公辛苦了,我们小主请您喝茶。”
接过盈袖递过来的小荷包,捏了捏里面的碎银子,传旨太监脸上的笑意更真诚了些,连声道谢:“多谢小主。”
送走传旨太监后,碎玉轩的宫人们与有荣焉的跪下贺喜:“奴婢\/奴才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快起来吧。”
“谢小主。”
玉纱捧着手上的吉服,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小主,梳头嬷嬷已经在里边候着了。”
“啊,竟来的这么早!”月儿有些吃惊,在玉纱的伺候下换上吉服便赶过去梳妆。
瞧见那梳头嬷嬷后,月儿忙带着歉意道:“让嬷嬷久等了。”
她如今是宫中炙手可热的宠妃,嬷嬷哪敢在她面前拿乔,直道:“无妨无妨。”
装扮整齐后,月儿便在宫人的带领下行册封礼,随后再到景仁宫谢恩,聆听皇后训诫。
“芳嫔郑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
皇后的目光落在月儿的脸上,先是惊艳,然后浓浓的戒备油然而生。
她握紧扶手,强撑出一副端庄得体的模样,心中一万个后悔,为何当初不直接斩草除根一了百了呢?
“臣妾承教于皇后,不胜欣喜。”
此刻的月儿可不知道皇后心中的滔天骇浪,她规规矩矩的叩首谢恩,抬头时目光却不经意间与坐在上首的胤禛对上,她的唇边溢出一丝浅笑,又迅速收敛起来。
胤禛甩了甩手串,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满意之色。
之前见到的月儿总是穿着月白色或是藕荷色这样浅淡的颜色,甚少见她如此盛装打扮。
方才进来时真是恍若神妃仙子,让他颇感新鲜,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
直到目送她离开才无聊的捻动手中的珠串。
二人的眉目传情自然被坐在胤禛身边的皇后尽收眼底,她压住心中的恼怒,装作无意道:
“臣妾记得,芳嫔是圣祖爷六十年入府的,只可惜身份低了些,如今升了嫔位,总不算委屈了她。”
她这话意在提醒胤禛,芳嫔入府晚,身份低,膝下又没有子嗣,坐到嫔位已经是极限了。
毕竟比她入府早的曹琴默还生了温宜公主,如今却也只是个贵人。
她并不想芳嫔再晋升,如今有个华妃已经足够她头疼的,再来个宠妃,皇上的眼中哪还有她的位置。
胤禛也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耐的甩了甩手串,道:“朕心里有数。”
不想再听她多说什么,胤禛站起身道:“朕还有些折子要批,皇后好好休息。”
看到胤禛毫不留恋的离开,皇后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娘娘,皇上往碎玉轩的方向去了。”
“本宫知道了。”
见她神色疲惫,剪秋忿忿不平的道:“不过刚刚复宠,这么多天都不来给娘娘请安,真是尊卑不分。”
皇后按了按额头,冷嗤一声:“得宠又如何?在这后宫中,没有子嗣就是死路一条。”
“碎玉轩埋的那东西没被发现吧?”
“这……”剪秋犹豫的摇摇头,埋的地方太靠近主殿了,他们的人进不去,也没办法避开宫人探查。
“算了,以芳嫔的性子,要是挖到了那个坛子肯定早就闹到御前了。”
现在一切风平浪静只能说明她还没发现。
“再给碎玉轩安插几个人。”
“是。”
……
嫔位的册封仪式虽然并不繁琐,但确实很累人。
回到碎玉轩,月儿换下吉服便要躺在榻上休息。
却听到外面的宫人通报:“皇上驾到。”
月儿慌忙想要出去迎驾,胤禛却已经走了进来:“在你宫中,不必多礼。”
看到她松了发髻,脸上的妆容都已卸去,便知道她要休息。
“累坏了吧。”
月儿瘪了瘪嘴,嗔怪的看着他:“皇上还说呢,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不告诉嫔妾,嫔妾一点准备都没有,方才紧张坏了,生怕有哪里出错了。”
她的表情生动可爱,胤禛爽朗的大笑两声,伸手捏捏她的脸颊:“朕的月儿,生起气来也是如此可爱可怜。”
“皇上是存心想看嫔妾出丑。”
“你如此说可是误会朕的一番好意了,朕是想给月儿一个惊喜。”
带着笑意的眼神扫过月儿,略带惋惜的道:“只是可惜,准备时间仓促,仪式还是简薄了些。”
闻言,月儿好奇的问:“皇上准备了多久?”
胤禛没多加思索的道:“十日。”
月儿呼吸一滞,惊讶的表情已经抑制不住。
十天前,正是她与胤禛在法华殿见面之时。
原来他从那时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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