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父此刻心中五味杂陈,有些情难自禁。
这段时间里,他和妻子虽一直昏迷不醒,可他们的意识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状态。
69書吧
自然而然地,他们从前来探望之人的口中陆陆续续听闻了许多零碎的消息。
他们的女儿女媳竟然同一天差不多同一时间也遭遇了车祸,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这肯定是蓄意的谋杀,多亏了书妤不顾安危的救下了欢欢,否则他们恐怕真的要和自已的女儿天人两隔了。
苏醒后,他和妻子不止一次的询问起有关此事的细节,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话题,只是反复叮嘱他们要安心养病,无需为此事烦忧操劳。
可何父心里无比清楚,这一切必定是何承佑所为——那个他几乎当儿子养的弟弟,再一次把利刃对准了自已的亲大哥一家,即使他身后还有其他人,也无法掩盖他的恶行。
孩子们之所以避而不谈,无非就是怕他伤心,怕他难过,怕他如今有些虚弱的身体无法承受这般沉重的打击。
可越是这样,何父就越发感到自已也是罪责难逃。
如果当初他没有一次又一次地对何承佑姑息迁就、放纵宠溺,那么他根本就不会有机会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自已深爱的亲人们也就不必经受这般苦痛折磨了。
想到此处,何父不禁潸然泪下,满心懊悔与自责。
他艰难地挪动着身下的轮椅,缓缓地朝着曾书妤坐的方向移动过去。当靠近到一定距离时,他停住了轮椅,然后吃力地弯下腰来,深深地向曾书妤鞠了一躬。
“阿妤,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我的欢欢了。”
“爸,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曾书妤见状,急忙起身上前,伸出双手将已经老泪纵横、身体微微颤抖的何父扶了起来。
她带着求助般的眼神迅速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何母以及何欢,想让两人帮忙劝劝。
哪知,此时的何母同样也是泪流满面,而何欢则正红着眼圈,心疼地拿着纸巾帮母亲轻轻擦拭着脸上不断滑落的泪水。
曾书妤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三人,心中不禁微微一叹,一脸郑重地开口说道:“爸,你不用道谢,阿何是我的妻子,我保护她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你们是阿何的父母,自然也就是我的父母,所以我早就把你们当作一家人。我很喜欢这个家的温馨氛围,也非常享受与你们相处的时光。在这里,我感觉无比轻松自在,完全没有任何压力。所以,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理所应当的,并且也是令我感到由衷高兴和心甘情愿的事情。爸妈,如果你们总是这般客气的话,反倒会让我觉得自已好像还是个外人一样呢。”
她微微垂下眼眸,话语间故意流露出一丝委屈。
何父何母立马就收住了满满的感激之情,相互对视一眼,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那个,书妤啊,爸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爸妈怎么会把你当外人,从你和欢欢在一起的那天起,你就和欢欢一样是我们的亲女儿。爸只是......只是......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而已。”
何父连忙开口解释,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何母瞪了何父一眼,擦干眼泪,微笑着伸手朝曾书妤招招手,“书妤,来妈这,你爸嘴笨,咱不和他一般见识。”说罢,她轻轻地将曾书妤拉到身旁,并顺手把何欢也拽了过来。
何母满脸笑容地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满意地点点头,夸赞道:“瞧瞧我的一对女儿,颜值出众、能力超群、优雅大方、恩爱甜蜜,,真是让爸妈感到无比欣慰。”
何母轻轻握住曾书妤的手,温柔地说:“书妤,咱们家向来都比较随意,开始是怕你觉得不习惯、不适应,爸妈可从没有把你当外人,你也不用和爸妈客气,像这样就很好,我很高兴我们能这样亲近。”
曾书妤静静地凝视着何母的双眼,那眼眸之中流露出的真挚与热忱,宛如一泓清澈见底的温泉,源源不断地向她传递着温暖与善意。
这种被接纳、被关爱的感觉,让她浑身上下都暖暖的,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要彻底沉沦其中。
她乖巧地点点头,应声道:“嗯嗯,谢谢爸妈。”
何欢一直关注着曾书妤,见到她那副乖巧可爱的模样,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感受到何欢手上力度的变化,曾书妤转过头来,两人相视一笑,无尽的温情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好了,好了,快坐下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何父满脸欣慰地笑着,招呼着众人重新落座。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妻妻俩回到座位上,小年午饭正式开启。
饭后,何欢先将何母送去卧房休息。
何父拦住曾书妤要推他去卧房的手,他目光凝视着那对渐行渐远的母女身影,然后缓缓地挥了挥手,示意曾书妤坐到自已身边来。
待曾书妤坐下之后,何父沉默片刻,似乎内心正在纠结如何开口。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书妤,爸还有些事想问问你。”
曾书妤心中了然,其实对于何父将要询问何事,她早已猜出个大概。于是,她干脆利落地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何父,等待着他发问。
果然不出所料,何父略微皱起眉头,语气凝重地问道:“那个……何承佑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听到这个名字,曾书妤微微抬起头,眼神与何父对视了一瞬,随后平静地回答道:“我把他给关起来了。”
“什么?!”何父闻言不禁大吃一惊,满脸诧异地追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把他送进监狱呢?你这是?”
顿了顿,说道:“把他送进去吧,他不值得脏了你的手。”
曾书妤拧了拧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不舒服感觉。
爸不会还是看不清,想放他一马吧。曾书妤暗自咬了咬牙,她可不像何母和何欢那么好说话。
还没等曾书妤来得及张嘴说些什么,何父只稍稍一顿之后,便又继续说道:“还有……别让他再有机会从里面出来了!”仿佛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耗尽了何父浑身所有的力量一般,一下子变得颓丧无比。
何父缓缓地垂下头来,那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在这一刻弯成了一张弓,看上去好似突然间苍老了好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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