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烛光摇曳,映照出李星云紧锁的眉头。
此时,他正沉浸在案件的迷雾之中,试图抽丝剥茧,寻找那隐藏的真相。
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叮”。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震。
“隐藏任务2开启,您已成功从普通百姓步入仕途,直升大理寺寺正,从七品。”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李星云始料不及。
从七品,这一官职虽非显赫,但在大理寺中已位列“五虎”,与苏无名的乾陵丞之位相当。
对于这一突如其来的晋升,李星云心中感慨万千。
在现实世界中,李星云仅仅是个副科级干部,这还是因为他屡立奇功得来的。
在他们局里,同一年入职的张伟刚已经走上了局领导岗位,只因为他是该省公安系统某位领导的侄子。
一跃成为大理寺寺正,这不仅仅是从一个普通百姓到朝廷命官的华丽转身,更是跨越阶层的进步。
在现实世界中,李星云所在的东陆市是本省省会,他的老大——公安局局长兼任副市长,与胜天半子祁同伟同为正厅级干部。
而李星云虽在公安系统中屡立奇功,但也仅能获得副科级这一最小领导干部的官职。
相比之下,大理寺寺正之职,相当于把他从乡镇的副镇长直接提拔至最高人民法院担任党组成员、审判委员会委员。
这速度,火箭都追不上吧。
虽然这个大理寺寺正是个斜封官,无法获得中书、门下的印章认可。
公主答应苏无名有中书、门下印章,可没说也给他。
但他还是很知足了,斜封官与否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可不像苏无名那般在乎,在他看来,只要是官就行。
李星云站在大理寺的庭院之中,望着那高耸的楼阁与庄严的殿堂,心中却泛起了层层涟漪。
“这大理寺寺正之职,是公主钦封的,难道逍遥塬一战……”说到这里,他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驱散心中那几乎不可能的念头。
“不可能!说出来连我自已都不信!公主又怎么会知道!”李星云觉得那晚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
“难道是因为我帅?”随即又摇了摇头,太自恋了。
他深知公主并非恋爱脑,她的智慧与决断力在朝野之中有口皆碑。
不然又怎么能与东宫分庭抗礼。
“或许公主是来拉拢我的吧,毕竟我也是她儿媳妇的表弟,我应该称呼公主一声姑姑呢?”他轻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然而,这份得意并未持续太久,他很快便意识到,公主之所以选择他,或许并非仅仅因为这一层关系。
算了,不想了。
晌午的阳光正烈,金色的光辉穿透云层,洒在大理寺的青石板路上,为这座古老的衙门增添了几分庄严与神秘。
就在此时,中书省的任命文书如同疾风骤雨般,迅速抵达了大理寺,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身着官服的苏无名,步伐稳健而自信,径直走向大理寺的主厅。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乎常人的睿智与冷静,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诡谲之事。
“恭喜苏代少卿!”主厅门口,大理寺的众位官员早已列队等候,大理寺寺丞常方、寺正李星云、主簿张黔等人纷纷行礼致贺。
他们的脸上虽然洋溢着诚挚的笑容,但眼底却都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李星云除外。
苏无名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众人,他微微皱眉。
“你们都看清楚了吗?真的有代字?”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确定,仿佛是在询问自已,又像是在试探众人。
“这……确实有个代字。”李星云站了出来,他的目光直视苏无名,没有丝毫闪躲。
“哦……”苏无名轻轻应了一声,那份侥幸之心刚闪即灭。
“大理寺代少卿见过各位同僚。”苏无名与众人一一见礼。
“你就是李星云?”
他抬头望向李星云,眼前这位年轻人英俊高大,给人一种极度慵懒散漫之感,但细观之下,苏无名好像看到了他骨子深处那不易察觉的刚毅果敢。
他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奇与期待,想要更深入地了解他。
“回苏代少卿,正是在下。”李星云一脸严肃,他感受到了苏无名那锐利的目光,心中不禁暗自警惕。
他摸不清苏无名为什么突然发问,他还不知道苏无名是带着公主的命令而来。
“你是喜君的表弟,喜君叫我义兄,你跟着叫苏某兄长即可,你这般官方叫法,叫的我很不舒服。”苏无名突然话锋一转。
“是,苏……兄。”李星云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三人为何会去那鬼市?”苏无名的突然问道。
“苏兄,经过调查,我们发现协律郎孙望死因蹊跷。那晚,他曾与秦孝白发生激烈口角,我们本欲从秦孝白处寻找线索,却一无所获。于是,我们转而深入调查孙望,发现其近一年来他频繁出入马府,行踪诡秘。我们遂前往马府探访,却也未能揭开迷雾。”
李星云继续说道:“正是因为这些线索都似乎指向了死胡同,我们才决定寻找新的线索。孙望尸体的耳朵后面,我们发现了一种罕见的乌膏,此膏经久不散,香气浓郁。”
“卢凌风便命郭庄四处打探乌膏的下落,终于在前几日,郭庄探知,鬼市的逍遥塬可能有此物的踪迹。”
苏无名闻言,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缓缓点头:“你们此次鬼市所行虽险,却也合乎情理。只是,谁能把卢凌风和郭庄同时打成这样?”
李星云又把那晚逍遥塬的激烈打斗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他自然把自已化身关二爷那段巧妙的隐瞒了过去。
“苏兄,我们三人幸得上天庇佑,加之老费的营救,我们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苏无名微微颔首。
“被做成雪人的五位官员,除了孙望之外,其余四人更是线索寥寥。他们皆死于陌刀之下,且肝脏被挖,手法残忍至极。此等案件,若不尽快侦破,恐将引起朝野震动,百姓恐慌。”李星云不无着急。
“我们只能从孙望处继续深挖线索,虽然秦孝白与马府皆与孙望有所关联,但这两条线索都已近乎中断。”
苏无名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他们办案思路并没有出错。
“既然思路没错,那我们就再探秦孝白和马府!一定有什么线索被我们漏掉了!”苏无名提议。
“苏兄,明日秦孝白将在成佛寺再次进行举行点睛,我们可趁机一探究竟。”李星云上前一步,拱手言道。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苏无名便带领李星云、樱桃、裴喜君一行人赶往成佛寺。
这座古老的寺庙,在晨光的照耀下更显庄严与神秘。
寺内香火缭绕,信徒们虔诚地跪拜祈福,而苏无名一行人则直奔那幅传说中的降魔变壁画而去。
壁画前,苏无名驻足凝视,眼中满是惊叹与感慨。
“这释门壁画,加入了中土之物,且一气呵成,着实令人惊诧啊!怪不得秦孝白可以名扬天下。”
樱桃好奇地指着壁画上那个凶神恶煞的怪兽:“这便是魔王骑着的凶兽吗?它看起来好生可怕。”
苏无名微微一笑,解释道:“此怪兽名曰穷奇,与混沌、梼杌、饕餮并称为上古四大凶兽。它们不仅力大无穷,更有着凶残嗜血的本性,常被视为不祥之兆。然而,在我看来,这些凶兽或许只存在于古老的传说之中,是人们对未知与恐惧的一种具象化表达罢了。”
裴喜君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提出了自已的疑问:“义兄,既然这壁画与秦孝白息息相关,那么它是否也隐藏着与案件有关的线索呢?”
苏无名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扫过那幅壁画,仿佛要从每一个细节中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
“都出去!都出去!秦孝白大师今日将再次进行点睛,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速速离去!”寺僧们手持禅杖,面色严峻,一一将围观的人劝离。
苏无名立于人群之外,目光深邃,凝视着那扇缓缓关闭的殿门。
他的身旁,李星云、樱桃、裴喜君等人也是一脸凝重。
“今日秦孝白大师的点睛能否成功?”樱桃轻声问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李星云微微摇头,沉声道:“此事难料。秦孝白大师虽技艺超群,但点睛之术非同小可,稍有差池,便可能功亏一篑。”
上次点睛的情形历历在目。
随着寺门的关闭,大殿内再次陷入了沉寂。只听得见秦孝白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
然而,好景不长,大殿内很快便传来了秦孝白大师的怒喝声,以及师弟阿祖的哭泣声。
那声音如同利刃般划破沉寂,让人的心也随之揪紧。
李星云对着众人摇头:“肯定点睛失败了,今日情形,与上次如出一辙,秦孝白的打骂声,师弟阿祖的哭泣声,让人心生不安。”
苏无名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不错,点睛之术,需心无旁骛,方能成功。秦孝白虽有惊世之才,但若心中有所挂碍,便难以完成那最后一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殿内的声音渐渐平息。
终于,寺门缓缓打开,秦孝白大师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失落与无奈,显然,今日的点睛再次失败了。
门外,一阵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寺院的宁静,太学博士孔瑁的父亲,率领着孔家一众人等,怒气冲冲,汹涌而至。
“铲除降魔变妖画!为我儿子报仇!”孔瑁之父声如洪钟,满面怒容。
“报仇!”孔家众人齐声附和,群情激奋,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化作这震耳欲聋的呐喊。
秦孝白见状,身形一动,迅速拦在了壁画之前,他的眼神中既有坚定也有愤怒,大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这画乃是公主为天后祈冥福所作,岂容尔等随意践踏!”
孔瑁之父冷笑一声,盛气凌人地反驳:“魔王脱璧杀人,害得我儿肢体被做成雪人,肝脏被挖去,死状极惨!今日这画必须给铲了!以慰我儿在天之灵!”
秦孝白闻言,怒不可遏:“谁敢动此壁画,我便跟谁拼命!”
“不要管他,乱刀砍死,铲除壁画!”
就在这时,李星云快步上前,他身形挺拔,目光如炬,沉声道:“魔王脱璧杀人?你们可曾亲眼见到?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便在此煽动骚乱?”
他的声音虽不高亢,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让孔家众人不禁为之一愣。
苏无名也适时地站了出来,他面容沉稳,语气平和:“各位稍安勿躁,我乃狄公弟子苏无名,此次回京正是为了调查此事。请大家相信我,我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令郎一个公道!”
孔瑁家人终于退下。
没有点睛,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又白白浪费了时间,卢凌风还没有醒来,一切似乎都不如意。
69書吧
“先回去吧!”苏无名说道。
四人离开后,秦孝白,这位性情古怪的大唐第一画师,自始至终紧跟其后,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好奇也有犹豫。
“秦孝白一直在跟踪我们,怎么办?”樱桃轻声对身旁的苏无名说道,嘴角微微撅起,透露出几分不满。
“要不打一顿?”李星云建议。
“别闹了。”
“我们刚才救了他的壁画,他过来给我们道一声谢也是情理之中。我们不妨等他一下,看看他有何话说。”
于是,众人放慢了脚步,等待着秦孝白的到来。
秦孝白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来到了众人面前。
他的目光紧盯着裴喜君。
“那幅魔王……是你所画吧?”秦孝白的声音有些颤抖,好似还有些害羞。
裴喜君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脸上满是茫然:“是啊,那幅画确实是我画的。”
秦孝白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我终于找到你了!卢凌风是否有转告你,我秦孝白有意收你为徒?”
裴喜君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她早已听闻秦孝白的大名,对其画技更是仰慕已久。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这位传说中的大师的收徒邀请,她却犹豫了。
“这……”裴喜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了。
“大师,您是我心目中极仰慕的大师,能拜您为师,是我最大的荣幸。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的声音低沉而失落,显然心中有着难以言说的苦衷。
秦孝白闻言,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难道拜师还需要分时候吗?技艺的传承岂能因时因地而有所限制?”
“卢凌风夜闯鬼市,身负重伤,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你知道吧?”樱桃反问。
秦孝白闻言却是一脸淡然,似乎并不理解樱桃话中的深意。
“这与拜师学艺有何干系?我观裴姑娘天赋异禀,正欲传授毕生所学,难道不应该?”
樱桃闻言,秀眉紧蹙,怒意更盛。
“你这个人好生奇怪!卢凌风是她的意中人,此刻生死未卜,她心急如焚,你看不见?我们刚才救了你,你非但不道谢,反而执着于收徒之事,简直不可理喻!”
“你有功底,天分也好,应该把所有心思用在作画上,那个姓卢的,你管他作甚!”秦孝白不明白,他这样的人也不会明白。
“技艺固然重要,但人心更胜。你若真心为她好,便应体恤她的心情,待此事过后,再议收徒之事也不迟。”
这时,李星云缓缓步入,他的话语温和而有力,既安抚了樱桃的怒火,又点醒了秦孝白。
苏无名拍了拍秦孝白,“你我同处低谷,你的心情我理解。”
秦孝白微微侧头,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我看你的脸色,并不像是正经历困顿之人。”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不解与好奇。
苏无名苦笑一声。“那不过是掩饰罢了。世间之事,岂能尽如人意?谁又能将内心的苦楚全然展现在人前?”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我正处于低谷之中?”秦孝白反问道。
“先生酷爱绘画,名震天下,然而,如今你却点睛不成,这难道不是你心中最大的痛吗?”苏无名的话语温柔而深刻,直击秦孝白的心底。
秦孝白闻言,不禁长叹一声。“是啊,绘画之于我,如同生命一般重要。如今却陷入如此境地,实乃人生之大不幸。”
“那你又郁结于何事?”秦孝白转而询问苏无名,试图寻找共鸣。
“苏某虽曾立功,却也因此被卷入官场纷争,最终落得个被贬的下场。”苏无名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官场之事,凡夫俗子,你既已看透,又何必再为此烦忧?”
“话虽如此,但忽然之间的提拔,并非因才而被重用,反而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这样的处境,又怎能不让人心生郁结?”
“还是官场之事,凡夫俗子!”
“你是狄公弟子,有些名气,或许会被史书所记载,但不会比我凭作品流芳百世更为纯粹!”秦孝白执着于艺术,不屑于官场。
“探破更多诡案,为百姓多做点事情,就是苏某此生心愿!足矣!”
“是啊!”一旁的李星云突然共情,“探破更多诡案,为百姓多做点事情。这也是我李星云此生不变的执念与追求。”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险阻,他都将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听闻此言,秦孝白拱手行礼“你这人虽然能言善辩,却也真诚通透,今日之事,多谢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艺术之人果然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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