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个小时了,手术室的灯还持续着,宝言不吃不喝守着那一盏灯,痴痴的一动不动,终于不信命运的她,开始双手合十,默默祷告起来。
“小姐,你这样不行的,你是个孕妇啊,现在已经9个小时了,这个手术太复杂了,你休息一下吧?”刚才的护士要换班了,还惦记着这个中国女人,大着肚子一个人守着手术室。所以特意买了食物和水,送了过来。“谢谢你,谢谢,我不能离开,我没事的”宝言脸已经惨白了,狼狈不堪的模样。“劝不听你,这是食物和水,你吃点吧,有点体力啊”护士很温柔的坐了下来,把食物打开,递给了宝言。宝言其实一点食欲都没有,但是接了过来,一口一口往嘴巴里塞,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长串一长串的不停的掉。
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夜了,一个人都没有,就自己一个,静的要死的长廊,一直不熄灭的手术灯,一种绝望在不断吞噬自己的意志力。她撑着自己,想撑到那个消息,他还活着,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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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言这一分一秒,就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她为什么要放开家原啊,为什么要放开他的手,自己悄悄离开啊?如果不是自己蠢念头,一直一直的逃离,他何苦追来了巴黎?如果不是自己这样任性,他何苦奋不顾身的救自己?为什么当时要说和他只是朋友,明明从未忘记过他,明明就想一辈子都抱着他,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啊?当时觉得没有家原自己也一样可以当好妈妈,可是孩子真的没有爸爸了,真的没有了么?还没出生就见不到爸爸了么?自己为什么要到了这样的一刻,才清楚自己的心,才知道非他不可,才知道没有人能够像他那样,毫不犹豫的一次次救自己的,那不是爱,是什么呢?要什么表态,要什么表白,要什么毫不犹豫,心里唯一,不就是赌气他没有在那天醒来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说什么喝了很多酒这样的屁话么?不就是刚才气他说什么以后和别人生孩子自己买单,一点不尊重自己的混账话么?他不就是那么一张贱贱的嘴巴么?气自己是常事儿啊,什么时候他消停过他的臭嘴了,可是这一个多月的点点滴滴还不够么?他贴心入怀的照料,无怨无悔的体贴,点点滴滴都是爱啊。哪里会有人超过他啊,哪里是责任啊,他就是不会说而已啊。宝言紧紧攥着家原的那枚戒指,攥的都让手红了,疼的感觉都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恨她自己,要用半生青春懂一个道理,用一生情缘去买单自己的矫情?忽然宝言感觉到胎动了,一下又一下的踢着自己的肚子。宝言用手摸着。喃喃自语,“宝宝啊,保佑爸爸好么,保佑爸爸挺过来,妈妈和你们不能没他啊”宝言此时此刻的绝望无助,她真的没有任何一点力量,扛过心里那种无力感了。
忽然手术室灯熄灭了,宝言腾一下子弹跳了起来,飞身跑到了门口,医生疲惫不堪的走了出来、“请问你是他家属么?”医生在进去之前没看到有家属,所以有点疑问得看着宝言。“我是他老婆,他怎么样了?”宝言得声音都是颤抖得。“哦,手术算是成功,基本上碎骨都取出来了,头部水肿也消了,颅内压也降低下来了,只是”医生顿了顿。“只是什么,只是什么啊?”宝言最怕这样得但是,只是了,这后半句才是真实得折磨。“因为碎骨插入过记忆中枢,尽管我们取了出来,也只能是保住了他得性命,他大概率的是会失去记忆了。”医生悠悠说着。“什么?失忆?海马体受损么?”宝言详细问到。“是的,碎骨插入了那个部位,取出来了,可是损害是不可逆向的,你是医生?”医生看着宝言。“我是法医,损伤程度?”宝言紧紧攥着手,咬着嘴唇问到。“很大面积,只有很小区域的褶皱保留了”医生看着宝言。“其他问题呢?”宝言凝视着医生,“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苏醒了,毕竟是多点损伤”医生悠悠说着。“什么意思?植物人?”宝言整个人如雷灌顶一样。“不至于,看病人意志力吧,求生意识强的应该很快会醒来,不过也有很久不醒的例子,所以这个要看,人类对大脑的了解还不足够”医生怂了肩膀。“需要我做什么呢?”宝言悠悠的看着医生。“陪他多说说话,让他求生意识唤醒,早点醒过来”医生笑了笑,拍了拍宝言的肩膀。离开了。家原被推了出来,宝言紧紧跟随他到了ICU门口,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倒在那里,宝言瞬间就回到了那样梦魇的情景。家原被炸昏迷的时候,一帮人守着门口关心着他,所有人都可以流泪哭诉,说着对他的担心,唯独自己必须隐藏所有表情,因为那时候他有女朋友小唐菜,而自己连看他,都需要偷偷摸摸的去。宝言仰着头,摸着玻璃,看着那个脑袋被绑成木乃伊一样的人,她的心抽着疼,“你,要醒过来啊,哪怕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也醒过来吧,我和孩子需要你的,我,我等你醒来,陪我生我们的宝宝啊,”宝言呢喃着,细语带泪,充满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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