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上悬挂着父皇与几位皇兄的头颅,大雨冲刷着天地间的万事万物,血水混着雨水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间流淌。
69書吧
文怡公主仰着头,看着城楼上悬挂着的头颅,一步一步踏着红色的雨水走向城门口,重重地跪在城门下默默磕了三个头,绝美的容颜零落在雨里,乌黑的秀发零落在风里,一眼万年的面容上无悲、无恨、无伤、无痛、亦无泪,似乎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文怡公主的泪已经流干了,此时只有嘴角慢慢留下的鲜红的血。
权利、野心,难道这些都是要以牺牲女人、践踏弱者为代价吗,还是在他们眼中女人和弱者本就是权力游戏里微不足道的棋子。
追赶上来的随从把文怡公主拉上马车灌下了一碗苦涩的汤药,昏昏沉沉的公主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众人塞进马车向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再次醒来已经躺在宫殿的软榻上了,只是此时的皇宫与文怡公主远嫁离开时的皇宫不再相同。宫殿的主人变了,不再是自己的父皇,眼前的人变了,不再是熟悉的母妃和宫女。
“你还想要以死反抗?也或者是想要以死解脱?”耳边传来的声音让文怡公主浑身战栗,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文怡公主微微闭上双目仍旧用这样沉默无声的方式回答了那人的问话。
一阵疼痛,下颌被人死死地捏住,“反抗也好,解脱也罢,你确定现在已经无牵无挂了吗?”男人寒冷的目光看了过来,眼中的光似是要杀人,又似是急切地寻找一个答案。
父皇和诸位皇兄已经被害,太子哥哥虽立为新帝但已被叛军挟持,宫里的女眷里最让自己牵挂的人就只有母妃,然而从宫女的口中已经知晓母妃在叛军进入皇宫的时候就已经为保清白而自缢。难道是,想到这文怡公主的眼中瞬间闪过一缕惊恐的光,随后便是一脸惊惧地看向那人。
“世子殿下当真要赶尽杀绝,就不念及当年半分情谊!?”盈盈珠串自美目间滑落,白皙的脸颊上晶莹剔透,这便是世间一见便难忘的梨花带雨的美人脸吧。文怡公主红唇微微颤动,似是要说什么但又被生生吞了回去,垂下眼帘转头看向窗外,心里想着:不必求他了,一切都是枉然,真到那一日,我便——袖中粉拳紧握,似是在暗下决心。
世子看到这个外表柔柔弱弱的女人不肯向自己服软、绝口不向自己求饶的样子便怒火中烧,大一步跨到女人面前狠狠地抓着女人的双肩道:“很好,你很好,咱们走着瞧!”而后甩开女人大步走出了殿门。
长期处于忧虑状态的文怡公主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即使是世子的一个甩手也已经无法承受,眨眼间就重重地跌倒在地。走到殿门口的世子听到身后一声闷响,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原来公主也有发脾气的时候,这宫中东西多的很,随便公主怎么摔打!”而后甩袖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里文怡公主依然整日躺在榻上一副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没有魂魄的样子,除了硬撑着出门见了一次侧妃后再未见过其他人。直到那日太傅全家被推上囚车,文怡公主早早地起身唤人为她梳洗打扮,服侍的宫女都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今日公主突然变了性子。
云鬓清婉、面容姣好、身姿曼妙,一袭淡粉色长裙映衬白雪般的肌肤更显娇美,今日站在镜前的美人唇角带笑,眉目顾盼生辉,腮边云霞绯红,就连服侍的宫女都因公主的容颜而轻叹——绝美。
闹市口,刑场上,太傅全家面容坚毅,无人哭喊、无人悲泣,只听得人群里的叹息,还有远处角落里轻轻传出的一句“我来陪你”。
时辰到,令牌落地,马蹄声来,黑色披风,长剑在手,直奔刑场中央,守卫阻拦未见退缩,长枪刺去,马翻人落地,众人皆惊。
“文怡公主——”惊呼声。
“云薇——”痛呼声。
“公主,她就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公主。”惊叹声。
文怡公主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看着一身囚服满身伤痕的温润男子笑着说道:“溪知哥哥,我来陪你了。”
纤纤玉手拔下头上发簪,毫不犹豫地刺入玉颈,鲜血喷涌而出,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似乎还出现了幻觉,那个平日里厌她、恨她、只知道折磨她的那个人竟然跑来抱着她哭了。
“不重要了,我终于可以离开了——”
这边美人香消玉殒,那边温润少年人头落地,还有冷峻世子迎风怒吼……
惊世容颜终随风雨去,
今生怨恨赴死与君绝。
问君,可有来生否?
愿不见、不识、不恋……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