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消逝,已经凌晨了。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除了电视还在小声地播着不知名的纪录片。
喻书躺在沙发上,她下午睡了挺久,以至于今晚到现在都还没有睡意,甚至有些许莫名的燥意。
她侧头看向病床,云彦似乎已经熟睡了。
正当她焦躁辗转反侧时,窗外不知何时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不一会儿雨势渐大,凉风裹着雨水打在透明的玻璃上,空气中透着湿意和凉意。
喻书轻声起来去把窗户关上,拉上窗帘,接着又躺回原处。
在数了无数只羊后,她终于带着疲惫渐渐入睡。
......
那年也正值初秋,喻书照常放学,和三两个玩的好的朋友一起结伴回家。
喻书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小学五年级的她脸上还可见一点婴儿肥,圆圆的小小的。
一双月牙似的眸子明亮灵动,睫毛长而卷翘,皮肤也比同龄的女孩子白了许多,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学校和村里的小朋友都喜欢和她一起玩耍。
同村也是同班的王一虎和另外几个小男孩一起拦住喻书她们。
“喻书,我们等下要一起去抓知了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几个女孩子一听知了,那黑漆漆长得那么吓人还会叫的大虫子,多可怕啊!
尤其是喻书,打小就怕一切虫子,不管是爬的跳的还是飞的,都无例外。
69書吧
她瞬间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想到他们居然想带她去玩虫子,气的红红的小嘴巴微微嘟起,黑珍珠般的眼睛也水汪汪的。
比平常更添了几分可爱和灵气。
“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吧!”
她生气时不经意露出的神态,几个小男孩更加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王一虎不放弃,“我家门前的那颗枣树结的枣子已经可以吃了,你和我们一起去摘枣子吧!”
他家的枣子树已经长了很多年了,从他有记忆起每年都会结很多的枣子。
枣子又大又甜,村里的邻居尝过的都赞不绝口。
喻书身边的几个小女孩听了都很心动,“书书,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王一虎见状抬起胸脯,一脸傲娇,“你要是和我们去玩,我就带你回家摘枣子吃,怎么样?”
喻书没有丝毫犹豫,“我不去了,弟弟还在等我,我要回家了”。
王一虎在被喻书拒绝了两次后有了恼意,小男孩们心性简单说话也直白。
“他才不是你弟弟,他只是被你们家捡回来的一个小乞丐!”
云彦是喻书和她爸爸从外面带回来的事村里的人都知道。
喻书听了后胸膛上下起伏,脸蛋泛红,她使劲推了王一虎一把。
“阿彦才不是小乞丐,他就是我弟弟,你以后还敢说他的坏话,我就打你!”
喻书不理他转身要回家,却没想到看到不远前的一棵树下站着的就是她家阿彦。
云彦这时才到喻书家不久,因为以前长期营养不良,个子比同龄孩子矮了不少。
瘦骨窄眉,脸也黑黑的。
唯有一双看着喻书的眼睛像染了一层水雾,透着水光亮晶晶的,惹人怜爱。
喻书着急朝他跑过去,“阿彦,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来接姐姐”。
云彦仰着小脸看着喻书,软软道:“姐姐,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
喻书知道云彦没有听到刚刚王一虎的话,松了口气。
她牵着他的手往家走,絮絮叨叨。
“也没有说什么啦,同学叫我跟他们一起去玩呢,但是我不想去,我还要回家写作业,然后陪爸爸和阿彦......”
云彦被喻书牵着往前走,他暗暗回头看了王一虎那群人,眼神冰冷而幽邃。
“阿彦你以后不要跑这么远来接我放学啦,在家门口等我就好,知道了吗?”喻书停住脚步看着低头云彦。
云彦立即转回头,眼睛里已经干净澄澈,眼神凝聚在她的脸上,乖巧道:“知道了,姐姐”。
喻书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继续牵着他回家了。
那时夕阳渐渐西下,天空被染了淡黄色,云彦看着身前这个也像是被镀上了金色光芒的人,紧紧的回握住了她的手。
......
喻书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光透过窗帘给房间添了几丝明亮,但不至于刺眼。
喻书从床上坐起来,昨晚的梦过于真实,喻书还在低头沉思。
转而一眼看到自己身上的被子,她怎么记得昨晚自己是睡在沙发上的?怎么会跑来陪护间的床上睡着了?
难道我后来睡梦中自己跑过来睡了?
喻书不解,她起身出了房间。
“姐姐,你醒啦。”云彦看到喻书出来。
喻书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还一脸懵着,“你也醒了啊,早啊阿彦”。
云彦怔了怔,虽然这两天喻书也会偶尔叫他阿彦,但都没有方才叫的那么自然亲切。
他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想起昨晚偷偷抱她去床上睡觉时,她睡梦中嘴角的笑容。
“姐姐昨晚睡得可好?”云彦看着喻书,试探道。
喻书本来打算进卫生间洗漱了,听到他这样问又站住了脚。
她迟疑了一会后回答,“我昨晚做了个梦。我梦到了你小时候经常会去接我放学,有这回事吗”?
云彦听了她的话后心跳都快骤停了,他费力了很大的劲克制住自己的喜悦和激动,“有!姐姐还梦到了什么?”
喻书想了想昨晚的梦,一五一十都跟云彦讲了。
喻书只是感觉这个梦平淡又不失真实,梦里她的所行所思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以至她醒来后再看到云彦就莫名多了一分亲切感,像是他一直以来真的是自己的弟弟。
而云彦听完她的梦后,却是再也控制不住。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喻书,言语已经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感受。
她终于想起他们之间的回忆了,即便是点滴而已。
云彦还补充了后面发生的一些事情,喻书都认真听着,只觉得好像也弥补了内心一直空缺的那块儿。
当然,云彦还省略了一部分没说。
那天回去后,晚上他偷偷去了王一虎的家,找到了他所说的门口的那棵枣树。
那棵枣树并没有多高,但是它的树干却如碗口一般粗壮,已经有几十年的岁数了。
那几天刚好经历了一场凉爽的秋雨,枣树的叶子绿油油的,树上挂着青红交错的果实,沉甸甸的压弯了好些树枝。
有些早已成熟的枣子红彤彤的,看着不仅美丽,还格外馋人。
只是那夜过后,喻书不知道的是,王一虎清晨抱着满地青红破裂不堪的枣子嚎啕大哭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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