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把视线从尸体上移开。
原本急促的呼吸，才勉强开始平复过来。
作为一名现代人，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看到人的尸体。
虽然只是看到了尸体的下半身，但是心理上的不适十分强烈。
陆远这个瓜吃得十分不自在。
不过由于来都来了魔咒，陆远还是坚持着把瓜吃完。
根据旁人的讲述，陆远对眼前卖身的少女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少女是山城本地人，家中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一名七八岁的弟弟。
父亲是西山的矿工，母亲则是在家打理家庭，照顾小孩。
生活跟大多数人一样，也算是过得去。
不好不差。
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就在前天，家中的顶梁柱，少女的父亲下矿之后，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意外，并没有从矿洞里面出来，晚上也没有回家。
这种情况在缺乏安全设施的矿上，十分常见。
毕竟矿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一点小事故就有可能把人滞留在矿洞里面，甚至死在矿里。
少女父亲的矿工朋友见自己的矿友没有出来，知道矿洞危险的他们也不敢贸然下去搜寻。
只好把有人失踪了的消息告知了上级和少女的母亲。
资本家的嘴脸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矿场的主人有衙门作为靠山，根本就不在乎矿工的人命。
听到有人员失踪，也无动于衷，更不会派人去搜救。
如果每个人失踪都要去找，那么老爷大人的这个矿还开不开了？
就这样过去了一天，时间来也到了昨天。
少女的父亲还是没有归来。
焦急的少女母亲带着自己的女儿跟儿子来到了矿场，想要寻找自己的丈夫。
她打听到自己丈夫进入的矿洞之后，便决定进入矿洞寻找。
三人一路深入，跌跌撞撞，狼狈地搜寻着矿洞。
最终他们在一条狭长窄小的矿道内找到了男人的尸体。
少女母亲见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连忙吩咐自己的女儿出去喊人，而她自己则是上前查看情况。
少女本来也想走上前去，但是理性的制止之下，她还是听从了自己母亲的话语，出去喊人。
然而当她带着人回到母亲身边的时候，她看到的是三具冰冷的尸体。
少女带来的人都是经验丰富的矿工，他们闻到周围弥漫的刺激气味，再看到地上的几具尸体，立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众人心惊，连忙捂着口鼻，喊道：“不好！有毒气！”
喊完之后，立马拉着又哭又闹的少女退出了矿洞，不敢再停留。
这时，少女才知道，是矿中的毒气把自己全家给害了。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毒气发作很快，少女的母亲跟弟弟已经彻底没救了。
矿上的人知道了矿中有毒气，便拿出风箱往矿道中送风，排掉毒气。
一系列操作之后，在今天早上终于把少女一家的尸体抬了出来。
可怜的少女在矿场哭了整整一天一夜，眼泪都哭干了。
然而世界并不会因为她的泪水而怜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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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场的主人知道自己的矿场死人了，觉得晦气得不得了。
他连忙下令让少女赶紧把尸体搬走，不然就给扔到乱葬岗去。
至于死亡赔偿费，更是想都别想了。
就没有这种赔钱的前例。
矿场主人不让少女赔钱就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低下的贱民怎敢污了自己的矿场。
留下一句绝情的话语，便拂袖离去。
少女自知自己斗不过矿场主人，连忙把尸体搬离矿场。
然而这时问题来了。
少女一家因为只有父亲一人挣钱，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月月光。
家中根本就没有积蓄。
墓地，棺椁，墓碑，仪式样样都要花钱。
三具尸体的花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无奈之下，少女在矿友的建议之下，决定卖身葬全家。
并且地点选择离矿场比较近的西门集市。
人流量大，且近，可以省去搬运尸体的功夫。
...
“也是个可怜人啊。”陆远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心中感叹不已。
别说在这落后封建的古代了，就算是现代，这种事情也时有发生。
有时候，穷人的命就不是命，而是数字。
就像少女的一家一样。
15两就是她家人的三条命。
15两不算什么大钱，只能勉强够她的家人草草安葬而已。
然而就是这15两，也没有人愿意付出。
因为在周围的人看来，少女并不值这15两。
既不能搬，又不能抬。
年纪小，身体瘦弱，就算是卖去窑子也没人要。
加上此时她刚从矿洞里面出来，浑身脏兮兮的，就更加没有人看得上了。
当然，陆远也是围观人员中的一员，同样的爱莫能助。
现在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积分获取方式尚不明确，手上的银两也不多。
要知道开小摊，可是需要一次过交一季的税银，4两。
陆远手上只有20两。
如果现在帮助了少女，陆远将会陷入没有启动资金的局面。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陆远根本就没有余力去帮助眼前的苦命少女。
陆远摇了摇头，默道：“虽然小女孩很可怜，我也很想帮助她，但是奈何没有实力。”
陆远咽了口唾沫，平复了心情，便准备转身离开了。
留在这里陆远很是煎熬，现代价值观，让他有一颗善良的心，然而现实却不能让他如愿，与其留在这里纠结，还不如早些离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祝你安好。”
就在陆远转身离开的时候，人群外响起了一声粗鲁的怒喝。
“让开！赵老爷来了…！”
赵老爷？
陆远觉得这个称呼有些熟悉。
“是在哪里听过吗？”
陆远疑惑之际，原本层层叠叠的人群，自动让开了一道口子。
随后，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鱼贯而入。
他们粗鲁地扒开人群，快速地走到少女的面前。
此时，像是头领的一名光头糙汉子，站定在少女面前，愤怒地看着她。
这位应该就是喽啰口中的赵老爷了。
陆远了然，想起面摊老人的话，心道：“这位赵老爷估计就是地头赵彪了吧。”
陆远心中顿生一丝不妙。
集市的管理者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一声怒吼传来。
“哪家的野丫头！谁让你在这里卖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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