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平落水之后,他只感觉自已掉在了水泥板上一样,五脏六腑都要被水面震碎,他想喊救命,可是江水汹涌的灌入他的口鼻,他没有任何挣扎的能力,直到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他感觉自已进入了一个混沌的空间,那里有着很多明亮的光团,李国栋钻入了一个光团中。
李国平觉得自已浑身酸软,头痛欲裂,他颤颤巍巍地睁开双眼,墙上贴着几张八十年代巨星海报,勉强翻个身之后,却依然是老旧的木制窗户,碎花式的窗帘洗的泛白,这是哪里?
他艰难的坐起,发现自已不仅身体完好无损,甚至皮肤白皙,连腹肌和肱二头肌都有了,难道自已在做梦?还是重生了?李国平被这个猜测吓了一大跳。
“国平啊,你可吓死妈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叫我和你爸怎么办啊。”李国平突然听到一位妇人叫自已的名字,他回头一看,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已,这不是年轻时候的妈妈吗?
李国平愣了一下,对,她是我妈,脑海中的记忆顿时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自已应该刚大学毕业没多久。
妇人见他发呆,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开水,脸上又是心疼又是忧愁之色。
“妈,今天多少号啦!”李国平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他刚重生回来,具体是哪年哪月他也搞不清楚。
“今天已经10月16号了,你从安丰乡回来的路上,在县城被一辆车撞啦,虽然检查说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脑部有些伤口,医生说不排除有脑震荡的可能性,你已经昏迷五天了,这几天我和你爸担心死了,连县里安排的党校培训你都没赶上报道……”
“那今年是哪一年?”李国平再次问道。
“啊?”中年妇人倏然一惊,难道自已的儿子被撞傻了?还是真的脑震荡失忆了?
李国平顿觉自已失言了,他连忙解释自已头昏脑涨,有些记不清日期了,这才让妇人渐渐放下心来。
那天,李国平接到乡里的通知,自已作为第三期青年干部,需要去县党校参加培训学习,他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匆忙骑着自行车赶了三四十公里的山路,这才疲惫的回到县城,结果一个不注意,在路口被一辆解放卡车给撞上了,还好对方车速不快,关键时刻刹住了,这才留下一条小命。
而这次车祸后醒来,居然让他灵魂回到了1989年,他从岭南师范大学毕业,却因为家里没有关系,而被分配到了老家寿阳县的安丰乡当一名乡镇公务员,在这里一干就是两年多。
安丰乡算是寿阳县最偏远的乡镇之一,离县城足足有四十多公里的山路,李国平的父亲李胜利是县里国营工厂的工人,当年上山下乡认识了宝丰乡的周玉兰,两人结婚后,一直没有解决周玉兰的城镇户口问题。
根据现行政策,生的孩子必须随母亲落户,这也是李国平被分配到宝丰乡那穷旮旯的原因之一。
“嘎吱”一个中年男人推开老旧的木门走了进来,看到坐着的李国平,他的眉眼舒展开来,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国平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男人装作毫不在意的问道。
本来李胜利还指望他能够在党校潜心学习两个月,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争取提个副科级。怎料他尚未报名,便遭遇车祸,错失此次党校学习的机会,老两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计可施。
李国平对此只是咧嘴一乐,毕竟前世他也是当过副市长的人,对政治这一套还是很熟悉的。一般来说,青年干部能进党校学习,那就是领导看重你,要提拔重用的前奏啊,可李国平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自已根本就没那个机会。
大力培养青年干部,这体现了国家对青年干部的重视,中央一直在强调干部要年轻化、知识化。但是否能够提拔、提拔谁,这需要多方面考量。李国平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乡里的副科级干部名额就那么几个,自已在县里又毫无人脉,肯定不会在提拔的范围之内。
即便如此,李国平也没有自暴自弃,前世的人生经历让他很成熟,性格也练就的坚韧不拔。
他相信,凭借自已的政治素养和对后世的国家经济政策走向的熟知,重获新生的他,一定能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践行为人民服务的宗旨。
虽然自已去党校学习也不会获得提拔,李国平还是打算去培训一下,这样也能对县里的青年干部做一个初步的了解,拓展一下人脉关系。
再一个,党校毕业的履历也会体现在个人的档案之中,这也算是为将来的提拔任用镀金了。
“年轻可真好啊!”休息了几天的李国平感觉自已身体已经彻底恢复,浑身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劲儿,这可比他前世不断应酬,常年缺乏锻炼的身体强多了。
10月20号,李国平吃过早饭,就在路边的小卖部花了20元买了一包黄山金皖揣在兜里,他目前的工资差不多两百多元一个月,打算去党校问一下,能否当个插班生学习一下的他,买的烟自然不能太差了。
寿阳县党校虽然不是郊区,但是离县城也有三四公里,由于自行车因为车祸被撞坏了,李国平打算走过去,也顺便重温一下1989年的寿阳县城。
跟门卫打了一声招呼,说明了来意之后,又递上一支烟,门卫大叔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国平,只见他梳着油光可鉴的干部头,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衣,藏青色的裤子,擦得蹭亮的皮鞋,活脱脱就是一副乡镇干部的打扮,摆摆手便让他进去了。
“哎,那个谁,你是干啥的?”李国平刚进办公楼大门,便被坐在门口的大妈叫住了。
“大姐,我叫李国平,青干培训班的,前几天出车祸了一直没来学习,我想找尹校长说明一下情况。”李国平微笑地说道。
“李国平?没听说过。尹校长忙着呢,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中年女人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李国平,拿起桌上的茶杯嘬了一口。
“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校长呢?”李国平依然面含微笑,轻轻地问道。
69書吧
“这要看尹校长的心情咯,你先填张登记表,在角落那里等着,校长有时间了我就会通知你”中年女人似乎有些不耐烦,随手扔过来一张登记表便不再理会。
“到底是看尹校长的心情还是看大妈你的心情?”李国平知道这些拦路鬼的难缠之处,也就不再客气,说话的声音引得办公室其他人都看过来,几个女孩子听得李国平喊她大妈,都捂着嘴偷笑。
“你叫谁大妈呢?你给我滚出去,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也能进来我们党校,门口的保安是干什么吃的”中年女人顿时怒气勃发,腾地一下站起来,用手指着李国平大声呵斥。
“王姐,就让这个小伙子先上来吧,尹校长有话要问他。”二楼的楼梯口忽然传出一个清澈的女声,李国平抬头一看,一个穿着天蓝色长裙的姑娘正站在楼梯口看着他。
他的本意也不是和这位王姐吵架,只是为了把水搅浑,吸引人来处理这件事,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党校的校长尹秀兰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知性妇女,现在兼任宣传部副部长,正科级干部。她那齐肩的短发,犹如一挂黑色的瀑布,看上去干净利落,再加上她那精神的打扮,活脱脱就是一位英语老师。
“您好,尹校长,我是宝丰乡的李国平,前几天因为出了小车祸,没能参加这次青干培训,今天我专程过来想跟领导说明一下情况。同时因为这是县里最后一期青干培训班,我也想补救一下,插班加强学习一下,您看……?”李国平进门便直接客气的说明来意。
“呵呵,小李啊!来,来,你先坐!”尹秀兰很客气,李国平一进门他便站起身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李国平暗暗点头,这个尹秀兰待人接物做的滴水不漏,即使是自已这样一个小人物,她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轻视之意,这已经很不简单,为官之道也是相当老道。
“你刚才说要插班学习?这想法挺有意思的嘛!”尹秀兰满脸好奇,笑呵呵地看着李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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