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雾中。
苏尚温双手撑着上空倾倒而来的萧柱,强劲的风刮的她耳蜗生疼。
“丫头,不要贪心。”这是昆鸾第二次对苏尚温说这句话。
他摇头,不明白她为何这般不知足。
昆鸾低头看向苏尚温,悄无声息伸出根手指,抵在硕大的萧身上。
“在这阵法中,你所收到的伤害都会转化为灵力。”昆鸾见苏尚温得以喘息,继续说道:“以你现在的能力,完全能从那两个人手中逃出去。”
“阵法虽好,可你若再贪心,恐怕会伤及你的根本。阵法消失后,你所得的灵力与修为,皆化为乌有。”
以为苏尚温是被欲望遮住了双目,昆鸾才开口道。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不知足的修行者。
秘境中有太多的东西不能带出去,有的人甚至不惜已身,强行吞入腹中无法消化,最终只落得个爆体而亡。
别说那些仙草、丹药,连自已的尸体都无法完整归还与宗门。
谈何一步登天?
眼下,即便是昆鸾为苏尚温抵挡了些,可苏尚温依旧被压到直不起腰。
“我要的……不是逃出去。”
苏尚温以背相抵,浑身止不住颤抖。
四面八方被萧柱笼罩到乌压压的,几乎是一点缝隙都没有。
苏尚温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脊椎快要被压断了。
昆鸾说的没错。
阵法是能将身体的痛意转化为舒爽,也能帮助自身打通脉络,可说到底。
有这个待遇,却未必人人都有这个命去享。
自已若是再不收手,怕是阵法撤销之后,真的会撑不住……
昆鸾本以为自已劝说后,苏尚温会就此收手,却不想,在这般逆境中,苏尚温依旧能腾出只手握住他的手腕。
苏尚温“哇”的一声,一滩污血喷洒在脚边,浸湿了鞋尖。
她握着昆鸾的手臂,一字一句道:“我不要逃。”
“我……我要杀……杀出去!”
昆鸾不能理解。
只是暗自松了指尖的力道,听她继续说。
没了昆鸾的支撑,苏尚温双手也瞬间泄了力,她跌倒在地上,任由根根萧柱砸在自已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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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肆起,呛到她呼吸不过来。
后背被碾压到模糊,身体仿佛承受到了极限。
脊椎像是散架般,让苏尚温再也动不了分毫,只能趴在那里,伸着两只曲折的手臂,紧紧抓住地上的沙子。
“凭……什么。”
“凭什么要被池晚晚,咳……虐着打。”
“凭什么,我和沈水,注定就只能是炮灰……”
凭什么?
就因为池晚晚是主角?
就因为池晚晚有金手指,别人在她手底下就没法活了?
连反抗的选择也只有落荒而逃吗?
“难怪……”苏尚温躺在那里,忽然笑出声来,她想,也不怪沈水最后会黑化。
这伤口划在谁身上,谁知道疼啊。
别说沈水了,就连她自已,都保不准会不会。
苏尚温喘息着,出气多,进气少。
静静等待着身体的转化和重塑。
苏尚温觉得,全身上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拳头打散,然后再被人一块块捡起来,重新拼凑在一起。
断裂的脊椎骨发出“咔咔”声,血脉中涌入一股暖流,苏尚温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灼热的,冰冷的。
一条条脉络被牵引着。
无数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没有痛苦,相反,只有无尽的舒适。
后背上方的玉萧逐渐被裂痕爬满,顷刻之间,化为粉末,隐没在黄沙中。
伤口肉眼可见恢复,苏尚温摇头,有些不适应,踉跄了两下,站直了身。
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一点都不像经历过打斗一样。
苏尚温从三生戒中取出大量丹药,一口吞下。
昆鸾挑眉,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你想要趁着此机会,将这些仙草丹药全数消化?”
“嗯。”池晚晚跟谢共秋一定没想到自已还能活着。
苏尚温又吞了颗五转丹,眼下自已吃了这么多东西,这枚五转丹,正好派上用场。
见她丝毫犹豫没有,不仅五转丹,就连炼魄丹也一同服下,昆鸾终究是没忍住打断她:
“是不是,有些过于暴疹天物了……”
“这两颗丹药,可是外面求都求不到的,千金难换!”
苏尚温抿唇席地而坐,对于昆鸾的痛心不在意。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以她的修为,等修到大乘,修到需要这丹药时,不知要等到何时去。
与其等一个虚无缥缈的假想,不如用在当下。
“眼下,必须要给池晚晚和谢共秋点教训。”
“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需要?我觉得,现在,我就需要。”
剩下的两颗,给沈水就够了。
先不说阵法消失后,要如何挽灵力抽出后的透支,哪怕是替自已与沈水反击回去,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没有理由不将其消耗掉。
苏尚温回答的干脆。
昆鸾也没再继续过问。
昆鸾觉得,面前的丫头年纪虽小,修为也没有,但想法却是有些像当年的自已。
正因为像,他才出口劝戒。
怕她日后后悔。
也怕跟自已一样,意气用事,连挽回的余地都没。
“你有自已的想法就行。”昆鸾叹一口气,透过沙雾朝远处的二人看去,“你是要将她们打死吗?”
以苏尚温现在的实力,打死池晚晚和谢共秋,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顺手的事。
“不用。”苏尚温感受着丹药发挥与否,接着昆鸾的话:“杀了她们倒不至于。”
“只是这新仇旧恨,要在这里,一起算了。”
出了秘境,再有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池晚晚可以在秘境中翻脸不认人,不顾宗门同派,她也可以。
出了秘境,谁还承认?
苏尚温又何尝不想将池晚晚杀了,只是池晚晚作为主角,苏尚温不能保证杀了池晚晚后,这个世界会不会崩塌。
世界崩塌之后,沈水会不会就此消失?
自已又会身处何方?
苏尚温不知道,她不敢妄下决定。
二人交谈间,苏尚温体内的数十种仙草与丹药,先后发挥出各自的作用。
流淌在脉络之中。
有一瞬间,苏尚温甚至能透过自已的肉身,看到体内的脉络跳动。
先是膨胀,随后又骤然收缩,一缕缕光芒在其中游动,与之融为一体,紧紧附在脉络壁膜之上,形成一层薄薄的金色,落在上方。
灵力在体内快速穿梭,将其快速消融。
等脉络变由清澈,吸收完成的一瞬间,苏尚温睁开眼睛。
金光弥漫,顺着沙雾散发出道道金光。
池晚晚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被这波动震飞,滚落在沙地中。
“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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