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舟的额头终于摸着正常了,药也熬好了,喝完药,他才叫传饭。秦舟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说了一句你太浪费了,柳书同一声没吭,将好吃的都推到秦舟面前。
“你怎么了?”秦舟偏头问道,“不舒服么?”
吃饭时柳书同看上去就精神不济,帮他沐浴也是安安分分,没乱看没乱摸,连一个轻佻的字都没有,全程像个卖力的奴仆,这会儿又面色深沉的坐在椅子上,虽然很严肃,但秦舟看得出来他有点失落。
柳书同的肩顿时在秦舟的问题里垮了下去,眉眼也低落了下去,很久之后响起他沙哑的声音。
“秦舟,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不讨厌。”
69書吧
柳书同立刻双目放光,但那光并没有持续太久,闪闪烁烁的,就像柳书同此刻患得患失的心情:“那你就是……”
秦舟望着他,又一次说:“不讨厌。”
柳书同嗯了一声,点头:“我知道了。”
“上来睡吧。”秦舟往里挪了挪。柳书同摇头,“我守着,你睡。”
秦舟想说倒也不必,但话也没说出口,药劲上来了,他确实也累了,眼一闭就沉沉的睡去了。
柳书同睡不着,心里头乱的很,更多的是在想那个波儿登,怕他突然破门而入抢走秦舟,便一直瞪着眼睛盯着门口,跟等耗子的猫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神经紧绷的柳书同听到一声响动,立刻举起凳子跳了起来,如狼似虎的瞪着门口。门没开,却发现声音从身后发出来的。
秦舟在呻吟,还在喊他的名字,柳书同立刻放下凳子,过去把秦舟抱起来。
秦舟蜷缩着哆嗦着,手无意识的抓来抓去,柳书同赶忙握住,十指交扣。
“又疼了吗,我给你揉揉好吗?”
秦舟嗯了一声,却不松手,柳书同轻笑一声,“松开啊,不然怎么揉。”蹭了蹭秦舟头顶,又轻声哄说舟舟乖,快放手之类的话。
说完便感觉到滑腻的手指恋恋不舍的抽走,柳书同的心化成了一池春水,抓起来轻轻碰了一下颤抖的指尖。
柳书同常年摸剑练枪的,手心有一层很厚的茧子,隔着衣服那茧子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他的动作又很轻柔,秦舟闭眼享受着,疼痛竟然慢慢缓解了,这次安睡到了天亮。
柳书同提防波儿登破门而入,又担心秦舟疼痛复发,提心吊胆了一晚上,胡茬子都跟着冒出来了,那眼睛红的要滴血一样,每次与他对视,秦舟都觉得自已像是他血海深仇的仇人。
“退房。”柳书同声音又哑又沉,脸色难看不说,那眼睛跟杀红眼的杀人狂魔一样,小二啥也不敢说,用最快的速度办了退房,把腰弯成九十度,倾情相送,并欢迎下次光临。
他找了最好的客栈,叫大夫开了最好的药,还买了两身衣裳,那点钱还不够,也是看着秦舟病的可怜的模样,掌柜的不同他们计较。再也没什么可换的了,两人也不敢随便找人求助,好在运气不错,找到一间空屋,不至于流落街头。
除了灰尘太多,屋里该有的都有,柳书同从水井里打了一桶水,洗干净炉子和碗,开始烧水熬药。
柳书同拿着一块烂木板当扇子用,他力气大,心中又有怨气,扇的呼呼作响,没一会儿药罐咕噜咕噜的冒出了热气。
秦舟低热未退,脑袋晕晕乎乎,浑身乏力,靠着柱子,偶尔发出一声压抑的咳嗽。
“柳书同。”秦舟轻轻的喊了一声。
柳书同忙着熬药,只问怎么了,没有回头。却没有听到回答,扭头一看,秦舟望着自已,那小鹿一般的眼神让他不由心中一动。
他那不安分劲又来了,挑起眉:“本王亲自给你熬药,是不是很感动?”
秦舟扬起嘴角,嗯了一声:“感动极了。”
柳书同走过去,把秦舟扶正,又理开对方粘在鬓边的发丝,端详了那张脸半晌。
“秦舟,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快要二十五了。”
“比我大啊。”柳书同摸了摸下巴,嘿嘿的乐了起来,“大点好,大点会心疼人。”
秦舟也笑了,“可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
“我照顾你,你心疼我,正好啊。”柳书同把那个碗翻来覆去冲洗,一边倒药一边说:“等会儿出去看看,说不定柏元青已经拿下了。”
秦舟点头:“好。”
柳书同笑着捏捏秦舟的脸:“怎么这么乖啊,真想亲你两口。”
秦舟眨了眨眼,垂下眼皮:“柳书同,你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来兖州?”
“来找你的。”
秦舟呵了一声。
“真的。”柳书同捧着秦舟的脸,动情凝望:“可以亲吗,好想亲,让我亲一下吧,就一下。”
秦舟无力的抬手挥了一下,“不要,怕传给你了。”
柳书同在他唇上碰了三下:“传给我吧,我来替你承受痛苦,所有的痛苦,你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就行了。”
秦舟眼里微光闪动:“柳书同——”
“什么都不要说了。”柳书同把食指放在秦舟的唇上,眨着一只眼睛:“来把药喝了,本王亲自熬的,药到病除。”
秦舟对他厚颜无耻的自信只能五体投地的佩服。病痛也被折服了,喝了那碗药后,肚子没再痛,热也慢慢降了下去,然后两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将屋子恢复原状,就出门往黄岩山走去。
此时接近晌午了,街上没多少人,两边摊子的商贩也不吆喝,有人来才招呼,一把黄不拉几的烂菜叶也能卖出天价。
柳书同面色深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铁王镇士兵居多,他们要么守着边境,要么在黄岩山挖矿,换班也是先睡觉,晚上了才出来活动觅食,走了这么久才见到五个。
这几个士兵与之前见到的不同,谨慎的在每个人身上扫来扫去,好似在找人,突然他目光紧紧的落在前方两个与众不同的背影上。
与老百姓被压弯了的脊背相比,那两个人背影太挺拔出挑了,即便是穿着普通衣裳,也显得格格不入。
“就是他们了。”前头那个对身边的同伴招招手,两人大步的朝那身影走去。
突然,柳书同一把抓住秦舟的手臂,不由分说的拽进巷子里,把秦舟按在墙上,自已也贴了上去。
旁人眼里这不就是耍流氓了嘛,秦舟却明白他不是心血来潮想玩点特别的,遂问道:“怎么了?”
“被人跟踪了。”
“跟踪?”秦的头刚伸出去,柳书同一把捉回来按进怀里,按的死死地:“别动。”
秦舟鼻子撞在他坚硬的骨头上,疼的发不出气来,闷闷道:“那人我认识,应当是大将军派来找我们的。”
柳书同一怔,连忙跑出去,伸着脖子前后左右飞快的望了一遍,“唉,不见了,怎么办?”
秦舟揉着鼻子,悻悻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很聪明吗,想想办法。”
“我再聪明,也架不住被你拖后腿啊。”
柳书同在秦舟下巴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我拖后腿,我要不拖着你,早一个人闯出黄岩山了。”
“嗯,是我拖你后腿了,分开吧。”
秦舟转身就走,柳书同懵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秦舟生气了,忙追上去。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秦舟,与渡,舟舟,宝贝儿,我错了,不要生气啊……”
“柳书同,你还要不要脸?”
防止再被人觊觎,出来前,柳书同在秦舟脸上抹了点灰尘,遮住他白白嫩嫩的漂亮脸蛋,两人穿的也很普通,但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还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要了。”柳书同摇头,“脸没你重要。”
“你不要,我还要,松手。”
柳书同不仅没松,还上手搂腰了,“你不要生气嘛,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王爷,军师,我们是大将军派来的,终于找到你们了。”
一点也不丢人。柳书同这样告诉自已,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就应该道歉,那才是大丈夫男子汉的行为,况且那那还是他的宝贝儿,所以被几个下属当街发现狗似的甩着尾巴跟秦舟低声下的求原谅,这会儿他依然肩背挺直,表情严肃,王爷范十足。
“柏元青还没有把黄岩山抢下来吗?”
当事人都不在意,众人也只能当没看见,毕恭毕敬的回答:“还在打。”
柳书同皱着眉,“柏元青怎么这么没用,打了三天还打不下来。”
下属梗着脖子解释:“不是大将军不行,是对方太强了。”
“那还不是没用?”
士兵弯腰低头,看似恭敬了,心里愤愤不平的骂道,你行你上啊,就他娘的会说风凉话,马后炮。
在兖州的人都知道波儿登很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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