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致收起枪,泛着冷意的面部柔和下来了一些,看穿郭正阳强装的镇定,他轻笑了起来,“很早就杀了。”
他不在意郭正阳听完这句话的反应,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靠着,一条腿弯曲起来,手随意搭在上面。
“坐下聊聊吧,时间不多了。”
见郭正阳没有动作,孟致抬头去看他,恰好与对方的视线撞在一块。
在这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里,郭正阳罕见不知道怎么去回应。
“不坐就不坐吧,知道你想问什么。”孟致好似有些无奈,自顾自讲述了起来。
“其实故事很简单,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有着三个孩子,其中年幼因说话很晚的妹妹性子安静,一直处于两个哥哥的保护之下。慢慢地,她开始长大。直到有一天……这一切被一群人渣毁了。”
他说来时神色淡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郭正阳知道,若真像他表现的这般不在意,他又怎会精心部署这么多年。
“因为没有证据,拿那些畜生毫无办法。于是他们想了一个办法,哥哥其中的一个诈死成为“死人”,开始在暗处做见不了光的事。另一个则果断换了专业,几年后来到他们计划好的地点,开始了一系列的报复计划。”
郭正阳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弯腰坐在了他身边。目光落在门口那未关紧,透露出一点光亮的地方,他听见自已说:“后悔过吗?”
他声音很轻,轻到误以为没人说话。
孟致转头看向他,盯着这张看了很多年熟悉的脸,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唇微勾了一下:“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的。”
莫名其妙的一句,不等郭正阳深想,他就已经说话了。
“没什么后不后悔的。”
郭正阳没有接下这一句,两个人就单纯靠在那无声陪伴着彼此。
就像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郭正阳还不是郭队的时候,他一个新人时常忙到很晚,有次实在累了,就瘫坐在角落里的花坛旁边毫无形象休息。
当时路过的孟致主动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也是这副不羁的样子,他们一起被月光包裹。
那个时候的郭正阳时常会觉得孟致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他偶尔表现出来的野性是他没见过的。从前他还以为是错觉。如今看来,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郭正阳苦笑。
“你的人快到了,拷起来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致双手并在一块抵到郭正阳面前。这是他要自首的姿势,但郭正阳知晓,对方其实是在给自已避免麻烦。
若是人来见到他们平和相处,地上的尸体无法解释,但凡有人误会了一点,事情就会很麻烦。
不等他说话,孟致深深看着他说:
“郭正阳,你是一个好队长。”
这次他是真心的。早在一次次相处下,他早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不是嘛。
郭正阳透过他满是笑意的眼眸,里面的轻松是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的。
或许,他知道他的选择了。
“进去了会受苦。”郭正阳把放在口袋的手铐拿出来,随着一声咔嚓,孟致的手腕已经被禁锢住。
他拍拍孟致的肩膀,“没事,我会时常去看你。”
故作轻松的话语,让这本是微妙的气氛好了些。
警方的人来得很快,在确认孟良死亡后,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开始排查,做着自已的分内之事。
郭正阳低着脑袋和人交代事宜,就在他说到一半,余光瞥见孟致被人压着往外走时,话语停了下来。
“郭队?郭队?”
旁边听着的人见突然没了声,试图拉回他的思绪。
而在走到门口的孟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他背对着光,叫郭正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闻其声。
“还有件事忘记问了,若有人请求你报警,你会帮他吗?”
“会!”
斩钉截铁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间的上空,久久不散。
“我知道了。”
孟致整个人轻松了几分,不着痕迹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敛下眉眼里的不舍和痛苦,大步往外走着。
这一次,他没再回头。
而被再次问到这个问题的郭正阳陡然想起,在七年前的时候,在他大学因父亲突发意外进了手术室赶回家经过一处公交站的时候,有个陌生人紧张说不清楚话。
唯一听清楚的就是两个字,报警!
他那时闻言立马要掏出手机,也就在这时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被偷了,他身上只剩下手里攥着的几张纸币。
回家的公交车恰好来,他担忧医院的父亲,短暂安慰了一下人并表示自已会报警就上了车。
事实上他也兑现了承诺,一上车就请求一个乘客报了警。后续是什么,他也因为父亲的事情焦头烂额,不太清楚了。
有什么事情快要冒出水面,让郭正阳顾不得现场的工作,跑着出去。
“喂?你帮我查一下七年前阳城沿东路33号路公交站周边发生的刑事案件,全部发给我!”
一出去,郭正阳一个电话就拨了出去。
或许孟致简约描述的故事很快就有原形,真相就要大白了!
相比郭正阳这边的杂乱,邢野那边的形势也很不好。
“家属勿进!”
医护人员紧急把人推进手术室,拦住了猩红着眼要跟进来的邢野。
随着不大不小的一声“砰”,手术中三个大字周边的红色光芒好似更暗了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邢野锥心刺骨,感觉有一抹粘稠的液体从嗓子涌出,他忍不住咳嗽两下,察觉到唇边的湿意,艰难伸手抹了一下,发现上面满是血。
他在害怕,至于怕什么,他自已也不明白。
只是脑海里满是她的影子,一颦一笑都是绝美。
“七七……”
他跟被抛弃的小兽一样呻吟,双目血红有点点迷茫在其中。
不是这样的情形的,不是的!!!他模仿着正常人的动作,表情,那些人没有“教”他难受了怎么办。
邢野第一次觉得自已作为一个怪物,是如此令人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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