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车,蓝色的跑车,或许是兰博基尼,或许是法拉利,或许是别的,总之,凉风透过上空拂面而来,她的酒算是醒了一大半。
“醒了吗?”
夏夏本来想装睡着,结果沈天朗这样冷不丁地说,让她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老吴的事我挺抱歉的。”
“不关你的事,是我们不太合适。”
“其实,他这个人我大概是能猜到的,我和燕儿都很了解,只是这么直观看到他这样无赖,还算头一次,哈哈,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样的人。”
这句话似乎有点暧昧,夏夏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偷偷看了一下他的侧脸。
那天,很冷,B市的冬天没飘起了雪,路灯下纷飞的雪花似绒棉,泛着温暖的光,似乎身体也没有那么寒冷。雪花从他的侧脸往后逃窜,落在他的耳钉、发梢、外套上,雪也一片一片扑向自已,落在嘴唇、眉梢、脖颈上。
大概是雪形成了链接,那和她属于不同世界的人,正跨进她这个世界,亦或是两个世界相融合,实在是太近了,触手可及。
车停在燕儿的公寓下,她半醉半醒,嚷着要沈天朗抱着回家,夏夏扶着阮鸥也上了楼。
电梯里的镜子格外的亮,看着镜子里的自已和沈天朗,夏夏又掉进了不同世界的逻辑漩涡中,而且燕儿也好像禅悟似的,收起了刚才的撒娇,靠着墙壁,安静的站着,唯独阮鸥突然举起手说:“再来一轮,我还能喝。”
“交给你了,燕儿,我送夏夏回去,你早点休息。”
“沈天朗……”燕儿说:“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了解燕儿心思的夏夏,心中有些苦涩,燕儿关门的声音咯噔一下,震得夏夏几乎要坠下眼泪。
沈天朗的背影看起来太有欺骗力,也有可能是太不在乎、置身事外,连那么一点的迟疑都没有。
不知道是燕儿太蠢,还是沈天朗太蠢。
夏夏突然想到了谈修和尹羽彬,惊讶地捂起了嘴,掉下了眼泪。
不可能不知道的,沈天朗一定知道。
尹羽彬也说她知道的。
至少尹羽彬会刻意避免和谈修的亲密,但他没有,太过分了,这种感觉太煎熬了,作为女生,她完全明白。
“哭什么?”
“突然想起我朋友,有点可怜。”
“谁?”
“你不认识的一个女生。”
“该不会是你自已吧哈哈。”
夏夏看着他的笑脸,无力地笑了一下,电梯门打开,门外空无一人,她感觉沈天朗松了口气,怕有人撞见闹绯闻吗,夏夏瞬间就明白了。
“我自已打车回去吧,住的地方也不远,不想麻烦你了。”
“那怎么行,这么晚。”
“好……吧。”
实在是不想和他多呆一会儿,夏夏觉得自已有些透不过气,她实在是害怕自已变成像谈修、燕儿或者是黑目影那样的人,太无力太卑微太没有意思了。
“你真是我粉丝吗?”
她不懂为什么会问这些?难道是他觉得自已不够热情疯狂吗?
如果屏幕前他或许能蹦起来,可看到真人之后,她好像很难那样,总有种无力和悲哀的感觉。
果然距离感是欲望最好的润色。
距离是保护色,也是绝对不会失败的借口。
“是啊。”
“和我想得不一样。”
“那么多人,总有不同类型的。”
“也对。”沈天朗安慰她说:“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老吴。”
他误会了,夏夏揉了揉自已的太阳穴,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
“真有意思啊,你拒绝他,自已倒还在这伤心,真不值得。”
“没有,我不是因为他哭的。”夏夏还是解释了。
“……”
到了目的地,屋子里的灯一盏也没亮,也是,都大半夜了,怎么还没睡。
夏夏走进庭院,按响了门铃,可好久也没有听到动静,她蹲下身子,好冷好冷,无意识地回头,沈天朗居然还没走,靠着车,他正看着自已。
对了,手机,她摸了全身的口袋,把包翻过来看,也没有任何手机的影子。
“能进去吗?”
夏夏头疼欲裂,慢慢走出院子,如实告诉沈天朗自已的尴尬处境,手机不见了,没法联系她们,钥匙也没带,手机号什么的除了她爹妈和自已的,谁也记不住,估计是进不去了。
若说是否可以联系上这个问题,沈天朗其实觉得并不太难,因为自已完全可以通过颜寒白联系上尹羽彬,但是……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搞得好像全世界都要知道他这么晚和夏夏在一块似的。
“你住我家去吧,今晚。 ”
夏夏愣了一下,觉得不妥,然后说:“那可不行,就算去警察局坐一晚,我也不去你那。”
她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想麻烦沈天朗,可是在沈天朗那头听起来,却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我又不是老吴那种人,而且我有几处房子,我们分开住。”
“我不是那意思……我不想麻烦你。”
“你出了事才是麻烦我,上车吧。”
沈天朗这种人可真是丧尽天良,长着一副张扬帅气的脸蛋,却待人温柔绅士,这算是什么新型诈骗方式,夏夏掐了一把自已的胳膊,刚刚还不想变成燕儿那样,现在就被沈天朗击破了吗?
他可不是对燕儿也这样嘛。
难怪……
69書吧
夏夏时刻提醒自已,她是玩不过这种人的,一旦沾上吃亏的是自已。
地下车场、电梯、走廊、门前……
夏夏就这样来到沈天朗的私人空间里,一进门,她能闻见沈天朗房间淡淡的柑橘香薰气味,沙发上堆着杂志,房间里没来得及折的衣服,浴室里没有关的灯,垃圾桶里的可乐罐。
“这里最近了,有些乱,你将就一下吧,”沈天朗边说边把房里的衣服一股脑放进衣柜“你就睡这吧,那边的客房被子估计有些潮,肯定不舒服。”
“把自已的床给我睡,你不会不舒服吗?”
“不会啊,我又不是顾南晚,我没有洁癖。”沈天朗好像受到当头一棒似的“你不会不能睡别人的床吧,这……”
“那倒没有,我也没有洁癖。”
沈天朗扔给夏夏一件睡衣,然后拿了换洗的衣服准备离开。
夏夏有些猜不透,这个家伙这么不设防的吗,她可是他粉丝诶,万一倒腾点什么东西拿出去,或者说些奇怪的八卦。
“等一下,我……不对,你不是跟我说,你不会和粉丝恋爱的吗?”
“对,怎么了?”
“那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从小就是个热心的人。”
“不对,把年轻女生带到自已家里来,怎么说都有些暧昧,你……”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也有点……可这大半夜的我去哪给你找住的地方,要不现在给你送燕儿那,估计她也睡了。”
这是在对牛弹琴吗?他完全参透不了她的核心意思。
难道因为自已是南方小城市姑娘太保守,还是他心知肚明故意下套,夏夏脑袋都要炸裂了,这种有所期待的感觉叫人无比煎熬。
一个声音在说:宋夏夏你要是聪明的话就去勾引他吧。
一个声音在说:宋夏夏是傻瓜吗,想这么多,沈天朗不可能对你有兴趣的。
一个声音在说:照照镜子看看自已几斤几两,脸多大才对沈天朗有非分之想。
一个声音在说:夏夏,去爱吧,去努力吧,他值得你喜欢。
她已经察觉到,自已是希望被沈天朗骗的。
世界上有那么傻瓜,谈修是,燕儿是,黑目影是,她或许也是,见到了太耀眼的人,就被闪成了傻瓜,这是客观规律。
沈天朗还是走了,在她同自已的大脑做斗争的时候,沈天朗早就带上门离开了,若是她知道夏夏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他或许会被逗笑,像看个傻瓜式的看着她。
空旷的、单一的、迷宫似的沈天朗的房间,深绿壁纸如藤蔓延伸,壁灯微弱地泛着光,像是浅薄的脚印落在空格键上,丝绒的深绿抱枕透着干涸,灰色地毯上摆着棕色的茶几,几何形状的灯闪着闪着,角落的圣诞树上的灯饰闪着闪着,电视下的玻璃雪球也闪着闪着。
原来他也喜欢闪闪的东西。
人生中能有几次机会看到自已爱豆的房间?
就算以后毫无瓜葛,她也要把这一帧一帧的画面塞进自已的海马体里,夏夏下定决心,要把这几间房间,一步步踏遍,像是参观博物馆一样,仔仔细细的,参透。
首先是浴室卫生间。
洗脸池上摆着常用的护肤品,护肤品大多是打着天然口号的大牌,看来他皮肤有些敏感,此外,香水占据了架子,祖马龙的蓝风铃、宝格丽的大吉岭茶、祖马龙的海盐与鼠尾草、ysl的黑鸦片。
她可不敢碰这些东西,真把自已当成了来博物馆的游客,看不见的玻璃罩隔绝空气和她,隐形的解说词在她的脑海里串联,不过几分钟,沈天朗的形象就从被这些词汇修饰得饱满。
然后是卧室、书房、衣帽间、客房……
提心吊胆的感觉令她疲倦,博物馆的东西样样价值连城,她不敢碰触也不敢靠近,只有思绪在漫天游荡。
不得不说,这偌大的房子里,完全看不见一点女孩气息的东西。
他可真是个尽职的爱豆呀。
夏夏这么想,突然觉得安慰,原来自已的爱豆这么恪尽职责,这么想着他们。
想着想着又落寞起来。
她劝自已,可别做太过分的梦。
十二点一过,灰姑娘也要打回原形,明天一到,就要赶紧走人。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