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以牙还牙
次日傍晚,池白凝请思南为她引路,去往祁念之的居所。祁念之得到消息,在房中设宴,候她多时。
刚见到池白凝,祁念之就幽幽问道:“姑娘前些日子,不是很抗拒为我做事么?如今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池白凝款款上前,不紧不慢地说:“楼主对我有恩,我理应结草衔环以报。而且,与你合作,无论是对我还是对苍生,都大有裨益,何乐而不为?”
祁念之微笑着点点头:“姑娘能想通,如此甚好。”
说着,他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为了祝贺你我合作,我特意命人准备了这坛陈年好酒。我们便用这坛美酒歃血为盟,请天地见证我们的结盟吧。”
池白凝上前,但并未坐下,作了个阻挡的手势。
“楼主且慢。在此之前,我还有话要说。”
祁念之并不意外:“姑娘请讲?”
池白凝来回踱了几步:“我虽然答应帮你,但也不是全无要求的。这些要求对于寻常人来说,或许听起来有些离谱,但对于楼主而言,却是合情合理的举手之劳。”
祁念之眸间一亮,露出一抹狡黠地笑意:“姑娘先说来听听,是否答应,我自有判断。”
池白凝暗中深吸一口气:“第一,你既然有意皇位,那我要你在成事之后,封我为皇后。我在宫中为妃四年,才熬出了头,如今却被周卿卿篡夺一切……我要拿回原本就属于我自已的尊荣!”
祁念之莞尔一笑,轻摇折扇:“这是你应得的,在情理之中。”
“第二,我要对周卿卿和碧痕,这些背叛我的女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们当初如何对我,我现在便要如何对她们。我要让她们喝下见血封喉的剧毒,划花了脸丢去乱葬岗,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节 歃血为盟
听见池白凝冷酷的话语,祁念之对她的爱憎分明露出了欣赏之色,轻轻击掌。
“自然可以,这是她们作恶多端的报应。”
池白凝看了一眼祁念之,继续说道:“第三,我要把我母亲接到身边来享福。她前半生在周府受尽了委屈,辛辛苦苦将我养大。在周卿卿毒害我之后,她也是周府中唯一担忧我安危的人。我要让她下半生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一世无忧无虑。”
祁念之则面带微笑地看着池白凝:“你有这份孝心,她一定会很感动的。我母妃已逝,将来你封为皇后,你母亲便可享太后尊荣,位居万人之上。”
池白凝转身坚定地看着祁念之:“我的条件就是这三个,若楼主无异议,我们就可以歃血饮酒,结为盟约了。”
祁念之作了个“请”的手势:“好,姑娘请。”
说着的同时,祁念之斟了两杯酒,放在桌前。他和池白凝用匕首割破指尖,将血滴入这两只酒杯中。
“这些年来加入风闻楼的能人志士甚多,姑娘却是第一个让我亲自为之斟酒的人。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在登上帝位之后,邀你入主凤宫。因为你既美貌,又聪慧冷静,有过人的决断力。这皇后之位,本就非你莫属。”
祁念之说罢,取过一杯酒,仰首将杯中琼浆饮尽。
池白凝紧张地盯视着祁念之的动作,直到确认他将酒咽下,才缓缓喝下自已那杯。
不一会儿,祁念之脸上就泛起醉酒后的绯红,扶着额角,似乎有些头晕。
“怎么感觉有些眼花?奇怪,我酒量应该没有这么差……”
祁念之使劲摇了摇头,接着抬头看了看。
“姑娘……不对,思南?你什么时候进来了,池白凝去哪了?”
池白凝心知祁念之此刻已醉,在意识模糊间将她当做了思南。
池白凝紧张地捏住了自已的袖角,抬头直视祁念之目光朦胧的双眼。
“楼主,我有些事想要向你请教。接下来的问题,请你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回答我。”
第三节 真相如是
在踏进屋里之前,池白凝就准备了一种特殊的药汁涂在指尖上。此药能激发酒性,使千杯不倒之人沾酒即醉,对下药者言听计从。
在割破手指时,药汁随着池白凝的血液滴入酒中,令祁念之毫无防备地饮下。她自已则提前服用了解药,因此并未受到影响。
池白凝定了定神:“首先,我想问楼主……这本书中写的东西,全部都是真的么?”
池白凝从袖中取出那本《杏林别院发迹史》,放在桌前。
祁念之迷迷糊糊地扫了一眼那本书:“自然。藏书阁是风闻楼的立身之本,其中不会收录凭空捏造的消息。”
池白凝脸色微沉:“这么说来,这几封信也绝无造假,内容货真价实了。”
说着,池白凝从书中抽出几张纸笺,逐一放在桌前。其中一封是给薛柏的,内容是药王谷谷主叶陵动用了禁术,替叶存风解了解魂散之毒。
另一封是给严怀瑾的,告知他药王谷逆徒薛柏就在上京。倘若他想敛财打通升迁尚书的官路,与薛柏合作是不二之选。
书中更是记载了从她被周卿卿毒害,到拜叶存风为师,再到进入宫中为祁煌问诊的一概事宜。内容之详尽,令池白凝背后生寒。
“药王谷之乱,舒魂酒之案,皆是你牵头引线,一手造就……上京的形势,全盘在你掌握之中。”
只见祁念之摇摇晃晃、邪魅一笑:“若不是药王谷中动乱,怎么将叶存风逼入落魄境地,让池白凝有机会和他相识相知,治愈伤脸、学习医术?”
祁念之又轻轻哼笑了几声:“至于舒魂酒之事,不过是顺手为之的一个添头。考验一下她,能将事情办到什么地步。”
池白凝压着心中的火气,仍是以思南的口吻问道:“你花费这么大的功夫算计她,为何又说不需要她为你做什么?”
祁念之哈哈笑了两声:“以退为进罢了。她本性良善,知我对她有救命之恩,又自觉误会了我,感恩与愧疚交加,不会真的无动于衷。”
池白凝听到祁念之如是说,早已愤恨不已,她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面色阴沉。
“所以你口中,那些凄苦身世,那些鸿愿大志,从始至终就没有一句真话?……所有自白与许诺,全都是谋划的一部分。”
祁念之冷哼一声:“最悲惨的、令人心生共鸣的故事,才是最动人的,不是么?退一万步讲,即使池白凝当真对祁煌旧情难忘,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配合,也无所谓。只要她人在我手中……祁煌就不敢轻举妄动。”
第四节 潜影脱身
听到祁念之的话,池白凝一怔:“陛下会不敢妄动,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念之却浅浅一笑,不愿细说。
池白凝还想继续追问,可药效时间已经快到了。再过一会儿,祁念之就会清醒过来。
“楼主,最后一件事。”
祁念之醉眼朦胧地看着“思南”:“嗯?你说。”
“请楼主将风闻楼中最易逃离的暗道画在这张纸上,并标出周围暗使的巡逻时间。”
说着,池白凝将纸笔递给祁念之,他竟然十分顺从地接过,在纸上勾画起来。
许久,眼看暗道图快要完成,门外忽然传来思南的询问声。
“楼主,您与池白凝姑娘商谈好了么?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声音?”
见屋内没有回话,思南疑惑地再次询问。
“楼主?”
池白凝担心思南闯入,囫囵将祁念之画好的地图收起,揣入怀中,转身就要离开。
下一秒,思南推门而入,和池白凝碰了个正着。
“池白凝姑娘?你这是……”
听到声音,祁念之抬头望去:“嗯?怎么有两个思南?”
池白凝脑中快速运转:“楼主不胜酒力,有些微醺。思南你好好照顾他,我先回藏书阁了。”
池白凝说罢,不待他们做出反应,维持着镇定自然的神色推门离去,与思南擦肩而过。
……
池白凝匆匆穿行在风闻楼的长廊间,不时将怀中的地图拿出来,瞥上一眼。
“下一步是往左转……过了这个路口,就是暗道入口了。”
池白凝边走边念叨。
“这个地方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好在马上就要离开了。”
她绕过岔路口,一堵结实的墙出现在眼前,似乎坚不可摧。
但池白凝知道,只要按下一块特定的墙砖,隐藏在这面墙中的暗道门,就会为她开启。
池白凝正要将手放上墙面,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
“你在做什么?!”
第五节 樊笼难逃
池白凝心中一惊:糟了,是巡查的暗使。他们的动作比我估计的要快好多!
正想着,身后暗使的声音再次传来。
“池白凝姑娘?楼主有令,此地危险,不可让姑娘靠近。还请姑娘速速回去,不要为难我等。”
池白凝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你说错了,我来此地,却正好是楼主示意的。”
池白凝镇定自若,将袖中的地图取出展开。
“这是你们楼主亲自画的地图,你应当能认出图上正是他的笔迹。他此刻脱不开身,因此委托我去暗道中取一件重要的东西。耽误了他的事情,你可承担不起。”
池白凝故意用严厉的语气,没想到却没有唬住那个暗使。
“抱歉,没有得到楼主亲自下令,我不能给姑娘放行。请姑娘随我走一趟,若的确是楼主的命令,我自然会遵从。”
看着暗使不容置否的态度,池白凝心中暗忖:风闻楼中规矩如此森严,真是难缠……
突然池白凝指着暗使的身后说:“你看,你们楼主来了,就在你身后。你让他亲自同你说?”
暗使闻言,大吃一惊。他连忙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池白凝乘机祭出一根银针,扎入他后颈穴位中。他顷刻昏睡过去,不省人事。
池白凝四周望了望:下一轮巡逻的人过来,就会被发现了。我还剩下一刻钟,动作得再快一点。
池白凝敲开墙上的机关,矮身钻入暗道中。
……
“呼……这暗道里真是又黑又长,闷死我了。”
“还好,若地图上绘制无误,前面就是尽头了。”
池白凝正在暗自嘀咕着,忽然看见前方透出一丝亮光。
她两眼一亮,往前方跑去,出口果然近在咫尺了!
踏出出口,池白凝站定。
“终于出来了!……这里的景色好眼熟,好像是上京城郊?”
池白凝环视四周,突然瞳孔放大。
“等等,怎么越看越眼熟……那边的那面墙,那花树……这,这里不是我的杏林别院吗?!”
“池白凝姑娘。”
熟悉的声音在池白凝身后响起,她悚然一惊,回头便看见,祁念之正站在她身后。
祁念之面上的绯红完全褪去,看不出半点醉酒的痕迹。他手握面具,似笑非笑地望着池白凝。
“姑娘智计卓绝,果真没有叫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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