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仲初面色苍白地盯着宁如枫,眼神复杂。
宁如枫不明就里,他迟疑问道:“这位道友,请问琉光宗怎么了?”
他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没什么。”
“师弟,你快尝尝小师妹煮的蛇羹,可好吃了。”步易给了碗蛇羹给他。
稚嫩的少年主动关心比他高出两个头的青年,让人莫名感到一丝喜感。
辜幸也给自已邀功:“对啊五师兄,我还杀了大蛇,蛇胆给你炼丹!”
柳仲初接过碗,听到这话一愣“你杀了咬伤我的那条蛇?”
他记得那条蛇有金丹中期的修为。
“不是,我杀的是另一条金丹巅峰期的,在东边。”
师兄弟两人是从北边下来的,她则一路往西才找到这处秘境,所以肯定不是同一条蛇。
小师妹的骚操作太多,两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对于她能越阶杀妖兽,好像也觉得不是多稀奇的事。
柳仲初喝了一口蛇汤,又被惊艳到了。
小师妹的手艺确实好,许多年未进食过,他都不知道原来妖兽也能如此美味。
看来以后也得多研制些其他口味的辟谷丹了,不然小师妹天天做饭未免也太过劳累了。
辜幸也没想天天做饭,她只是太久没吃肉,馋了。
如果辟谷丹好吃那就最好不过了。
辜幸忍不住向他们得瑟:“师兄你们知道吗,我还遇到千仞宗那个祝岳了,他一开始还说要弄死我呢,结果自已被大蛇打了个半死,还是我心软,救了他呢。”
“哇!小师妹好厉害!我从蛇口救下师弟的时候也是非常惊险,当时我都以为师弟死了,给我吓出一身冷汗,还好我是山里灵活的龟,那条蛇根本追不上我,哼哼。”
“师兄牛逼!”
苍虚宗三人有说有笑,个个都很捧场,让一旁默默围观的宁如枫有些羡慕。
这是他们琉光宗从来不会出现的氛围,大家都忙着炼丹,炼出来的丹越多越好,就能得到越多的资源,所以宗门中基本人人都视同门为对手。
就连他的师兄师姐也是如此,只会炼丹,很少会聚在一处说笑。
几人聊得火热,步易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有人来了。”
几人安静下来,一个晃眼的功夫,步易闪身出了山洞,马上又回到原地。
“可能是宁道友的同门。”他指了指宁如枫身上:“好几个人穿的衣服跟他一样。”
宁如枫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欣喜道:“他们看到信号弹了!”
“那我们也收拾收拾,找二师兄和三师姐他们去吧。”辜幸懒懒道。
柳仲初收了笑,昏暗的山洞显得人神色不明,从醒过来之后,他就没怎么说过话。
虽然平时他也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但辜幸觉得这次不太一样。
他应该是不太想见琉光宗的人。
她低声问:“五师兄,要不我们直接走?”
既然宁如枫的同门来了,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柳仲初垂眸,朝她露出个勉强的笑,轻轻摇了摇头。
迟早都是要碰上的。
几人出了山洞,迎面对上对面一行人。
辜幸数了数,总共有七八个人,有三个不是琉光宗的。
宁如枫欣喜上前:“大师兄,三师兄!你们……”
王松好像没看见他似的,他直勾勾盯着站在后面的柳仲初,厌恶的眼神中夹杂着鄙夷。
“柳仲初,竟是你这个废物,自已逞强退出宗门,遇到危险又要向我们琉光宗求救,你能要点脸吗?”
宁如枫脚步一滞,他看看自已的师兄又看看柳仲初,心里震惊:柳道友以前竟然是自已的师兄吗?
柳仲初沉默不言。
步易看辜幸双手环胸,眼神睥睨,就知道她要干嘛了。
无所谓,小师妹会出手。
果然,她往前一步,踩断掉落在地上的枯枝,冷笑着问宁如枫:“你们琉光宗这么落魄了吗?连傻子都收,大晚上的在这发神经。”
宁如枫连忙开口:“三师兄,你弄错了,是我放的求救信号,也是他们苍虚宗的辜道友救的我。”
确实是辜幸救了他,就算没有祝岳和他抢那株幻锦花,如果他自已采了,也逃不出巨蛇的追击。
王松一愣,怒斥宁如枫:“有你什么事!”
他上下打量辜幸,见她修为不到金丹,顿时露出鄙夷的神色。
“你算哪根葱,我训斥前琉光宗弟子,与你何干?”
“你也知道是‘前’的啊?我五师兄怎么样自然有我们苍虚宗照顾,需要你们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吗?”
辜幸拿出玄剑,微微擦拭过后,轻轻把落到上面的绒毛吹飞。
她拿剑直指王松:“再说我五师兄一句试试。”
王松后退一步,被她漆黑如墨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一下子竟真被唬住了。
半晌反应过来,他恼羞成怒:“我又没说错,他连丹都炼不成,本来就是琉光宗不要的废物,才去你们苍虚宗苟且偷生的。”
“你们苍虚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招不到人,才什么废物都收罢了。”
“聒噪。”
辜幸说到做到,直接朝他甩出一道剑气。
王松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一时没反应过来,感受到剑气的压迫,他吓得后退两步。
可惜剑气将到近前时,被他旁边的人挥袖随手挡下。
“你竟然对我出手?!我可是琉光宗的亲传弟子!”王松气急败坏,命令身后那位月牙色衣袍的修士,“方钧,杀了她!”
正在看戏的方钧闻言挑了挑眉:“王道友,我与那位道友无冤无仇的,无故对他人出手可不是君子之风,你放心,如有妖兽伤人,我们自会护好你。”
王松心里暗恨,这群飞星门的法修真是故作清高,等和千仞宗的人集合了,他绝对不为飞星门提供丹药。
“这位道友,我师弟只是想起往事,一时气急才胡乱开口。”那位帮王松挡下剑气,看起来沉稳严肃的年轻人开口:“我们只是几个丹修,连进秘境都仰仗各宗帮忙,还请你高抬贵手。”
话里话外透露出柳仲初以前在琉光宗不得人心,明着说要仰仗各宗,实则暗示他们苍虚宗故意欺压。
叶颂目光越过辜幸,朝柳仲初开口:“柳师弟,别来无恙。当年你突然不告而别,我们都很担心,原来是拜入了苍虚宗。”
撒谎。
柳仲初抬头看着这个曾经的大师兄,那张惯会伪装的脸上还是那么伪善,一如当年。
作为宗主的儿子,柳仲初七岁就觉醒了满值火灵根,刚筑基便能炼出到金丹期才能炼成的中品丹药。
当时琉光宗上层各个对他寄予厚望,大量的灵植资源提供给他修炼,成为了人人羡艳的天才。
但在他第一次尝试炼制上品炼丹时,正到关键阶段,一个外门弟子突然冲进来撞在他的丹炉上,烧伤了半边脸。
他目睹这一切,气息紊乱,第一次炸炉,炼出了废丹。
那一天成为了他永恒的噩梦,每次炼丹都能想起那个毁容了的弟子,再也炼不成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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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另辟蹊径,炼出了毒丹,兴奋地跟众人分享,却被众长老指责为邪魔外道之法,宗门人人不耻。
曾经的天之骄子跌入尘泥,从此在宗门,不管他走到哪,耳边都是质疑和嘲笑声,说他从此废了,骂他浪费资源。
那些明里暗里的欺凌,即便是身为宗主的父亲也无法阻止。
他道心不稳,主动退出了琉光宗,独自流浪了一段时间后才被明羽捡回苍虚宗。
柳仲初死死盯着叶颂,现在他不再把错归结于自已。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个贸然撞进来,主动把脸怼进丹炉的外门弟子,曾是叶颂在凡世的贴身书童,他不止一次看过那人跟在叶颂身后。
那次的事情,不可能和叶颂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再追究这些已无意义,他不欲再与琉光宗的人有任何牵扯,现在他有自已的师门。
他并没有搭理叶颂,只是对辜幸道:“师妹,我们走吧。”
辜幸点头。
“你们走不了。”
远处一个人影提剑踏空而来,后方还跟着一群御剑的。
辜幸心里一个咯噔,这真是似曾相识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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