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伢子语气很不善,说完枪还在指头上转着圈。
骆副官连忙说:“可以可以,野猪也可以!”
一边说还一边点头。
骆美珠在旁边,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心里多少有点不好受,昔日的八旗贵胄竟然沦落至此,假如大清还在,自已还是一个格格呢!
嘎伢子看骆副官兄妹,一个谄媚一个落寞,心有不满又不敢说出口,就把手枪递到骆美珠面前:“是不是不服气,不服气就打死我,解解气!”
骆美珠哪里敢去接!
打死了嘎伢子,他身后还有几百号土匪呢!
嘎伢子冷哼一声,又把手枪递到骆副官的面前。
“女人不敢动刀枪,你肯定敢,来,打死我!”
嘎伢子步步紧逼,这是非要让骆副官兄妹明白,在这里谁才是大小王!
骆副官看了看嘎伢子。
跺跺脚之后,竟然真的伸手,拿走了手枪。
嘎伢子身后的土匪,看到之后立马都举起了枪。
这几十个土匪,都是嘎伢子的铁杆跟班,手里拿着的,也是打扫战场时,从死去的伞兵手里,缴获的美制黄油枪,装备提升了档次。
骆副官呵呵一笑,把手枪插到了腰里。
“感谢老统送枪防身!”
骆副官收好手枪,就像刚刚的不愉快,根本都没发生一样,扭头去指挥他那些族人,继续完善雪坛了。
本来雪坛上面,还需要复杂的装饰和摆设,但是这里是湘西,不是关外,而且时间紧迫,条件也有限,骆副官不得不一切从简。
那口箱子已经被骆副官,放到了雪坛前面。
还把地藏九品莲正对着雪坛,然后对雪坛泼水。
说来也神奇。
九品莲释放的阴寒,吹出去之后遇到泼出的水,水立马结冰,骆副官加速泼水,水加速成冰,很快在雪坛前面,形成了透明的九层台阶。
一帮满清余孽,见此情形,纷纷振臂欢呼。
骆副官跟着欢呼之后,把郭阴阳带到雪坛前面。
然后把准备好的,江心雪和树根雪,让骆美珠用银盘端到郭阴阳面前,接着他又对郭阴阳说:“老先生,请吧!”
郭阴阳问:“干嘛?”
骆副官面色凝重,上前对着郭阴阳鞠了一躬。
“老先生,你是出自正黄旗,而且自幼就接触萨满,这次当然是让你,作为老萨满迎请雪神之子了,难道你就不想再现,我大清的辉煌吗?”
郭阴阳仰天哈哈大笑。
“再现辉煌?你家大清以屠杀劫掠起家,又以割地赔款败落,最后因天下唾弃而亡,这里面有个狗屁的辉煌!”
“当年贪婪的俄国人,看准了你们的软弱!”
“不动一兵一卒,只是装腔作势拍拍谈判桌子,就吓得你们屁滚尿流,一次就送出了,几十上百万的土地!”
“幸好大清衰败及时!”
“不然这国土,就被你家老佛爷送干净了!”
郭阴阳这人虽然爱财,但是在心里自有底线。
他的底线就是反清反俄。
他从小在关外,见识过俄国人对领土的贪婪。
当年镶黄旗青年张榕,无法忍受俄国明目张胆的侵犯,发展团练抗俄,结果满清朝廷不但不支持,还查禁张榕的自卫军,把张榕投入大牢。
间接导致了张榕的身死。
郭阴阳,当年是站在张榕背后,最坚定的支持者。
这个大仇,他还没忘呢!
郭阴阳这一番话,直击要害,骂得非常痛快,孔昭苏要不是因为,手被捆起来了,非给郭阴阳使劲鼓掌不可。
就连嘎伢子手下的土匪,都有一些人没能忍住,当场爆发了一阵哄堂大笑。
这样骆副官的脸,可就有点挂不住了。
“郭阴阳,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杀了你!”
“我希望你别忘了自已的身份,你是旗人!”
郭阴阳根本不买账,上前一步满脸视死如归:
“我曾经是旗人不假,但是这天下,是汉满蒙回藏千千万万人的天下,不是你爱新觉罗一家的天下……”
话没说完,枪声响起。
骆副官对着郭阴阳,打光了手枪里的子弹。
郭阴阳倚着雪坛,嘴里冒血,还对孔昭苏和徐乐吾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老天杀不死我,能杀死我的,只有贪心不足的同类……”
语毕,倒地!
那个一夜之间孤身一人,就分析出湘西各县,风水格局的一代宗师,就此陨落!
平生只顾赚钱,往来权贵之间,没有提笔空闲。
所以郭阴阳至死,也没留下一本堪舆著作!
孔昭苏和徐乐吾,看到老友倒下,都悲痛无比!
乌胖子的小徒弟,吓得一缩脖子,躲到了师父身后。
我爷爷和郭阴阳,相处多天,虽然不算亲近,但是有问题问郭阴阳,郭阴阳从不藏私,基本上是有问必答。
看郭阴阳死于非命,我爷爷也很难过,不过手被麻绳缠了十几圈,什么也做不了。
廖山河站了出来,缓步走到郭阴阳面前,蹲下之后,合上郭阴阳的双眼。
又把右手放到郭阴阳额头,左手结印,念起了超度亡魂的经文。
嘎伢子看了看廖山河,突然间一跳老高,大喊:
“大和尚手不是被绑了嘛,哪个帮他松绑的!”
听到嘎伢子的话,土匪纷纷举枪对准了廖山河。
没有人帮大和尚解绳子!
这大和尚肯定会妖法!
廖山河面对枪口,只顾念经,眼皮都没抬一下。
骆副官在嘎伢子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嘎伢子点点头,等廖山河念完经,让人把郭阴阳的尸体,抬到坟包旁边。
孔昭苏伸长脖子,能看到郭阴阳尸体被扔到的地方,躺着一排溜警卫班战士。
他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高团长的尸体。
恍惚之间,他想起了高团长三年前跟他说的话。
那会高团长还是高营长,满脸的疲惫。
“先生,民国二十一年,我在十九路军张将军手下当兵,当时我刚满十七岁,就跟小鬼子干了第一仗!”
“我打了整整十四年,本以为赶跑鬼子,就能回家娶个媳妇生个孩子,过上安稳日子,怎么抗战都胜利了,委员长还要打仗啊!”
“我部下的兄弟和我一样,都累了,都不想打!”
当时孔昭苏还劝说道:
“委员长有委员长的考虑,我赞同委员长的想法,因为天下绝不能落到那帮人手里,咱们咬咬牙打最后一仗,之后再好好收拾旧山河!”
“到时我保证,你能回家,娶妻生子过小日子!”
这番对话言犹在耳,高团长却已不在人世了。
孔昭苏想到这里,又伤感又愧疚,就对骆副官大吼:“高天明的尸体呢!”
骆副官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看了看孔昭苏。
“被一个苗女拖走了,那苗女还是一个哑巴。”
“可能是看上高天明了,带回去烤着吃。”
孔昭苏一听,顿时想起高团长在关羊的土匪手里,救下的那个哑女,人家肯定是知恩图报,不忍高团长曝尸荒野,就给带回去安葬了。
所以他稍微安了心。
就在这时,突然有十来个土匪,双臂交叉抱着自已肩膀,很冷的样子。
还大口往外喷冷气,又纷纷跑向旁边的火堆。
结果没跑出几步,他们就全部被冻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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