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糟糕的其实,临近期末了,我却失去了一个最强讲题手。
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已,可我知道,我的悲伤并不来自期末考,而是可能不会再理我的沈鹿远。
我自作主张的认为为他好,向他妈妈认错,做了和健康一样的选择。
后来好多次我们在教室门口遇上,有时候相对而立,但都没说话,只是默默侧身让对方进门或出门。
电影中那种撞上、或者让成同一个方向的桥段根本没出现过,我们都默契的向右边让。
真的是很讲规则的两个人。
但每一次看他的脸,我都觉得蒙上了一层灰,一次比一次灰,就是感觉,不是以前那种有光泽的白皮肤了。
期末考试前不到一个月,他请假去参加什么竞赛的集训了,好像含金量不如国赛省赛那种,但是如果写进档案,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放元旦节的时候,我去了学校附近的书店待着自习,那个书店还挺好的,楼上有好多可以免费看的书,还有好多座位,人挺多的。
偶尔我也去弹指之间,听阿呆教那些小孩,自已也会偷偷学一些。
只是脑子还是会想到沈鹿远,不知道他的竞赛顺不顺利。
“放心吧,这个他好像准备了挺久的,拿个奖牌肯定没问题。”
我只是听沈鹿远叫他阿呆,但我一次都没叫过,又怀疑这样会不会有点冒犯,于是颇为正式的问:“我要怎么称呼你呢?”
阿呆哈哈大笑:“沈鹿远没告诉你吗?叫我阿呆就行。”
但我始终觉得这样太轻率,执意问出他的名字。
“怎么年纪轻轻的,说起话来却一把年纪,我叫代楠。”
元旦那天舅舅他们订了餐厅,叫了外婆出去吃饭,我借口要期末考试了想复习没和他们一起去,舅舅和舅妈倒是喜闻乐见,只是外婆有些担心。
但我很快就搪塞过去了。
我依旧去了那家书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开始复习。
不多一会儿听见有人说下雪了,我抬起头,玻璃窗外是慢慢飘落的雪花。
南方的雪不像北方那样急猛,而是像一些小小的鹅绒,在空中不停翻飞,连掉下来都是极其轻柔,像是怕打疼地面一样。
我在纷纷抬头观雪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低头前行的身影,即使他黑色卫衣的帽子套在头上,我还是认出他了,他正往琴行的方向去。
“沈鹿远。”不知道怎么的,我叫出了这个名字,身体已经站起来了,可我的步子迈不开,就这么愣愣的站着,看着,直到他穿过红绿灯,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这样的雪并不能积起来,刚到到地面就化了,我出去的时候,街道上还是灰色的水泥地板,湿漉漉的,空气中也有些氤氲的水汽,树上挂了小小的红灯笼以及各种颜色的彩灯。
没有白雪的映衬实在说不上好看。
但也可能是这街道上没有我想看的,所以觉得索然无味。
期末考试前一周,沈鹿远竞赛的结果出来了,没拿名次,没得奖牌。
李毅怕因为这件事影响他的心情,影响期末考,前前后后安慰了他好几次,有时候直接在教室鼓励,有时候索性把他叫去办公室。
不知道这次的没拿奖牌有没有故意的成分,我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他无声的叛逆。
只是有这种怀疑,或者说是预感。
江姗安慰沈鹿远的话挺没意思的,他说什么运气不好啦,倒霉啦之类的话,仍然笑着。
沈鹿远并不理她,也不再争分夺秒的刷题。
看到他的这种状态,我也感到很茫然,行动力像是一下被抽空了,整个人软绵绵的,书就摆在眼前,却一个字都不进脑子。
我发誓,不是因为我不想复习。
期末考试那天,沈鹿远直接没来,李毅快急死了,给他父母打去电话,可是没人接。
李毅悄悄把我叫去办公室,小心的问我知不知道他在哪儿,他说不想再把事情闹大,否则他这个班主任不用干了。
其实他根本不用说这么多,我也会去找的,但我不敢打包票,只是说:“我试试。”
李毅让我写了请假条,他签了字我交给保安大叔就可以出校门了。
我刚出校门就打车去了弹指之间,老天爷从未对我这么好过,一路绿灯,不过几分钟,我就到了。
琴行门上挂着“今日休息”,但是并没锁,只是虚掩着,我顾不得是不是没礼貌,直接推开门就进去了。
代楠和沈鹿远都在里面,还是代楠先发现我。
说实话,我又心虚又心慌,但代楠招呼我坐,他借口拿东西就出去了。
“那什么,老师让我来找你的。”
他并不说话。
我看见脚边数不胜数的易拉罐,忽然意识到什么,沈鹿远的眼神却好像在嘲笑我大惊小怪。
“你食言了。”
“你不是和我妈保证过要离我远点的吗?”
他的脸忽然凑过来,眼下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我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躁起来。
沈鹿远像是控制不住自已,脑子一歪,就这么砸在我的肩膀上,还挺重的,但我得忍着。
温热的气息洒在我的脖子上,却像太阳一样滚烫。
代楠不知道去拿什么东西,这么久不回来,留我在这里手足无措。
沈鹿远忽然絮絮叨叨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会认为不和我玩就是为我好?”
“不是朋友吗?”
“为什么都要听我妈的,她是你妈吗?”
我真的忍不住有点想笑,什么鬼逻辑。
他还说了好多,什么他觉得在他父母那儿,他就是个物品。
“我爸特虚伪,在他那些同事面前一个劲儿的夸我,他那些同事也夸我。但是回家,他就不再是慈父了。”
“我像一个精致的摆件,让他和朋友聚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炫耀,比较……”
“还有我妈,像是监视器一样死盯我的一举一动……”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是睡着了。
代楠进来看到这一幕,连忙表示要走,还好我眼疾手快,大声叫住他:“沈鹿远睡着了,快帮我一下。”
我们俩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沈鹿远架到外间供客人坐的长沙发上。
代楠拿手拍了沈鹿远的屁股一大下:“这么菜还敢喝。”
他好像是忘记我在了,随后尴尬的表示让我别见怪,他们经常这样互相揩\/油。
我问代楠知不知道沈鹿远家在哪儿,又打电话告诉李毅沈鹿远已经回家了。
我不知道自已撒起谎来也这么行云流水。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代楠满脸问号的看着我。
“他这样子肯定不能回家。”
就算代楠知道他家在哪儿,以我在听了这么多后对沈鹿远家长的微末了解,肯定要被狠狠教育吧。
“我又不打算送他回去。”
“那他爸妈那儿怎么办?”
“放心吧,他爸妈好像去外地出差了,让他松快一次也好,好不容易他妈也跟着他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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