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我和我妈就这么坐在沙发上,苦大仇深。
“赔偿款的事……”
我妈还在气头上,直接呛我几句:“赔偿款的事不用你操心,反正在你眼里你爸是罪有应得,你想干嘛就干嘛去,我们怎么样不用你管。”
我妈生气的时候,整个人异常凌厉,我是不可能说得过她的,只能任她发泄。
但她发泄完就开始哭,我在原地手足无措,生怕哪句话再惹怒她,她哭的挺投入的,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又急匆匆的出门了。
我给她发了条消息,说自已要回学校后也走了。
或许我真的没良心,我是心疼我爸的,可心里的天平却总是会微微偏向失去生命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别人的命也是命”是不是我这样想的全部理由。我爸犯了一个错,葬送了他最看重的职业生涯,而那个再也没从手术台上下来的人,她的家人拼命帮她讨公道,我也理解。
我也没指望过我妈或者我爸会理解我,毕竟我虽然心疼,却始终不曾认为我爸被罚有什么问题,甚至没想过为他辩解什么。
这和欠债还钱是一个道理,没什么好纠结的,该罚的罚了,该付出的代价付了,才能揭过重来。
回到宿舍后刚看见月亮,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老想起季彦说的话。
是啊,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我。
想着想着,我鼓起勇气给沈鹿远打去电话。
之前纠结的一切灰飞烟灭,我只想跟着自已的心做出正确的判断,做我想做的事情。
嘟嘟声响起后,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落了雪的日子,手心竟然沁出细密的汗。
可我期待听见的声音没有想起,手机里只传来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我走投无路了,只能求助月亮。
“月亮,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你可不可以帮我问一下季彦,沈鹿远在不在寝室?”
月亮迟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我才想起来他俩可能吵架了,连忙表示不用了,可月亮说:“没事,我正好给他一个台阶下,要是他不会借驴下坡,我就再也不要理他了。”
还好月亮拨过去的电话通了,但她问了之后就时不时看我一眼,让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月亮最后说的话是:“那好吧,我这次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
然后喜滋滋的挂断了电话。
“夏啊,你别担心,季彦说沈鹿远请了一周的假回老家清南了,下周回来。好像是有个什么重要的事,具体的季彦没告诉我。”
我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只要不是故意不接我电话就好。
还好不是。
周一和他一堂的社交礼仪课确实没见到他,心里空落落的。
幸好这个老师非常通情达理,要全班同学都被叫一次之后才会重复,所以我暂时不会有被叫上去示范的风险。
偶尔走一下神没什么。
我发现人要是给自已卸下枷锁真的会变,变懒。
就像是这几天我常常感觉力不从心,奖学金好像正在一步步远去,懊恼却又无能为力。
也不是无能为力,就是不作为。
直到周四,我下午工作结束回到学校,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立在那里。我再也没有迟疑,冲过去就抱住他。
沈鹿远的身体很明显的僵了一下,也许是我太唐突,在后面“搞偷袭”吓到他了。
但我已经顾不得是不是失礼或者丢脸,紧紧环住他,贪婪的嗅着他身上那股清冽的味道。
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味儿的香氛,此刻我再也不怕暴露自已的无知,问他:“你身上是什么味道?真好闻。”
他低下头,我听见他因为笑而发出的鼻息,伴随着慵懒的低音:“体香。”
很好笑,真的,我很想笑的,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对不起,我,是我太矫情了……”
沈鹿远收起了说体香时的慵懒劲儿,变得一本正经:“我懂的,你不用解释。是我不真诚,是我骗了你。”
“其实我早就不怪你了,是我没看清自已,没看懂自已的心,就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就这样在后面环住他,时间一久手还有些酸。
以一个欧包的形态去抱一根法棍,还是有难度的,大冬天的,穿太多了,施展不开。
然后我就动了动手,他好像感觉到我在动,身体更僵硬了。
但他的嘴巴还没僵硬,还能调侃我:“这么快就开始占我便宜了?到处乱\/摸,小心我讹上你。”
至此,我俩互相道歉的环节彻底翻篇。
听了他的话之后我赶紧放开了他,没想到他一个转身,将我搂在怀里,一番操作下来我感觉自已变成僵尸了。
刚刚冲上去抱别人的时候这么没脸没皮,现在却连心跳声都开始扮演薄脸皮的角色,扑腾扑腾的跳,像是在拼命证明我活着。
我的额头贴着他胸前的毛衣,整个人几乎埋\/进他的大衣中,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问:“我是不是穿太多了,你手酸吗?”
仔细想想,法棍要抱住欧包也不简单。
他再次叹起气来:“能不能说点别的?”
我昂起头,看见纷飞的大雪,心里却暖和极了。
明化就是这样,喜欢在傍晚下雪。
后来我说:“谢谢你,沈鹿远。谢谢你不生我的气,还来找我,谢谢你,喜欢我。”
我仰着头,看见他的脸腾一下红了,很快红着的地方连成一片:脖子,耳朵,脸颊。
沈鹿远胸口起伏的厉害,我却越来越平静。
看来在不要脸这方面,我还是很有天赋的,居然在这里欣赏他的害羞,自得其乐。
很快,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磕磕绊绊的说:“不、不用谢。”
我想起来他回清南的事,还是有些好奇:“你去清南干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低下头看着我,眼神中掺杂着一些我读不懂的情绪,但很快化为一笑:“没什么,都结束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姿\/势持续了多久,久到我们俩又开始尴尬,久到他说:“那个,我手麻了。”
我们开始不约而同的咳嗽,咳着咳着又开始笑。
我都害怕路过的人把我们当疯子,可又珍惜这份发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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