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还在想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沈鹿远的手已经晃到了我面前。
他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别给我瞎琢磨啊。”
我赶紧扒一口米饭,有些心虚的回答:“没,没有。”
沈鹿远开始警告我:“别整那些苦情戏,又不是演电视剧。”
我也没再装:“放心吧,我可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人,既然决定赖着你,就不可能把你推出去。”
他露出些欣慰的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
这样坦诚的说心里话,即使问题没有解决,心里压着的大石好像也松了松。
其实我也没有下定决心要搞那些苦情戏码,我说自已自私和不善解人意都是真的,不是客套。
因为正常的剧情不应该是我听说了他的苦衷,一把鼻涕一把泪,编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默默推她给江姗,然后在心里自我感动,美其名曰“为他好”。
那些电视剧里的人都是这样演的。
然而我俩却在这里讨论起要不要遵循这个套路的问题。
我忽然就有些悲伤起来:哎,所以我在哪里都只是个边缘人物,不是叱咤风云的女主角。
吃完饭后我们都不知道要去哪里,索性到处转。
好久之后我才想起应该去一趟东升中学,我ccd都带来了。
沈鹿远是一点不客气,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这个相机届的老前辈,还不忘吐槽。
“你这都拍的什么呀?跟帕金森似的,什么都看不清。”
我一把夺过来,大叫:“这叫抽象艺术,你太老土了,这都不懂就别瞎评价了。”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我以为要废一番口舌才能进学校,没想到保卫科的大爷这么和蔼,三两句话就允许我们进去了。
他说:“每年都有些上了大学的学生回来,怀旧的人心里善良,都是好孩子。”
我心里本来是计划了planB、C的,譬如蹲着走鸭子步进去,这样保卫室的大爷根本看不见我们,亦或是翻墙,想想就刺激。
我为自已用最坏的恶意揣测大爷而感到羞愧。
不得不说,现实生活和电视剧的差异也太大了。
沈鹿远领着我瞎转,我俩都不知道要干嘛,我索性将ccd里已经满存的卡取出,塞进去一张新卡,递给沈鹿远。
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拍出什么花儿来。
毕竟这相机要像素它只有年纪。
沈鹿远嗤笑一声:“人不行还怪路不平。”
以前为什么没发现这人很欠揍?
我俩奋力营造的轻松氛围还是被沈鹿远的一通电话打破。
他说:“爸。”
一个字把我俩都干沉默了。
沈鹿远的表情越发凝重,手机那头的人肯定语气不善,因为我都偶尔能听见声音。
我主动握住他的手,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他冲我点点头,神色逐渐放松下来,只是静静听着电话那头的歇斯底里,并不反驳。
大过年的,要是他爸再进医院真的不太好。
挂断电话前他说:“那您自已好好在家休息,我就不回来碍您的眼了。还有,别说是让她在家里过年,您要是喜欢,直接把江姗当女儿我都没意见。”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样看来我的安抚其实是没什么实际效果的,他说的这话足够他爸气一阵了。
也许那头气的不止他爸一人,还有那个叫江姗的。
我真的太自私了,居然小人得志起来。
胸口被一种叫做得意的小情绪填满,这种情绪是针对江姗而言的。
沈鹿远眯着眼打量我:“爽了?”
“爽了。”我点头。
他说:“我以为你还要假装劝一下我,说点冠冕堂皇的话自我感动一下。”
我翻个白眼:“既然都被你看穿了,再装就没意思了。”
沈鹿远好像是沉思了一下,很正经的说:“李安夏,不错啊。”
“什么不错?”
他解释:“就是怀疑现在的才是真正的你,从前唯唯诺诺的样子装太好,那我岂不是瞎操心了。”
“你这叫什么话?我这个人始终表里如一。”
这话说着我自已都心虚,沈鹿远只是弹了一下我的脑门,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兀自朝前走。
“以前冬天咱俩最喜欢去天台了,夏天就去那棵树下。”
说完后,他扬手指了指那棵巨大的阔叶榕树,虽然是冬日,叶片却也还说得上茂盛。
我站去榕树下,微风吹来,往事并没有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但我还是觉得开心,拉着沈鹿远在这里拍下一张照。
他曲着腿在我旁边笑,和我的头保持同一水平线还是不容易的。
拍下的照片一如既往的、平庸,说不上丑。
我没有刘海,额头泛着一些油光,耳边的碎发被吹在脸上,我怕戳到眼睛,在他拍照的那一瞬间是闭着眼的。
但还是能看出来在笑。
我真的觉得不丑了,即使站在一个爽朗明媚如日光的少年身边,也没有因为对比而觉得自已面目可憎。
就好像是有一只手在背后,温柔的推着我前进,轻声提醒我:看吧,没有人不配拥有。
道理说只有乐不乐意,没有配不配,可在感情中,无数人又会思忖“配不配”这一永恒话题。
到头来又是感性与理性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日复一日的循环往复。
但我知道自已得到了什么。
沈鹿远在我旁边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谈起我以前的蠢事更是眉飞色舞,语气夸张。
我定定看着眼前的人,一直咧着嘴笑,吹来几阵风后牙齿都有些发凉了。
我简直想把心捧出来给他看。
就这样想着想着,连他什么时候停止了说话都不知道。
只听见他叫了一声:“李安夏?”
我下意识的应声:“嗯?”
然后嘴\/唇就被冰凉覆盖。
一张无比清晰的人脸横亘在我眼前,阻挡了我所有视野,掐断了我一切思绪。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