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熙礼,今年20岁,正值青春时。
他是公输望在县学的学长,也是孙户的学生,所以称呼其为师兄。
别看郭熙礼今年只有20岁,却早早成了亲当了爹。
现在他的儿子,都已经可以自已去打酱油了!
所以,郭熙礼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年轻人的朝气,眉目之间显得老气横秋。
一头杂乱的头发高高束起,用一根木钗固定在头顶,连发冠也没有。
零零散散的碎发,随风飘摇。
让郭熙礼看起来,整个人略显潦草。
身上深蓝色棉袍,算是唯一能看出来的贵重物品。
脚下是一双厚底布鞋,看做工应该是出自其夫人的手笔。
公输望对这个师兄,也算是知根知底。
郭熙礼人不错,谦逊有礼,思想豁达,唯一可惜的就是家境不好。
其父早亡,由母亲带大,与公输望一样也是家中独苗。
因为郭熙礼要读书,也不能工作,家中的生活用度只能靠其年迈的母亲与其夫人勉强支撑。
有人会问:“为什么读书就不能工作?”
今时可不同未来。
现在读书,写字是个费工夫的活,一百个字可能就得写一个时辰。
一天的时间,都花在了读书写字上,哪儿还有精力去工作。
所以,古时候的读书人,基本上都是脱产的状态。
不过,郭熙礼运气也不错,祖上传下来了两间房产,自住一间,租出去一间,也算是笔收入。
最近公输望听说,这个师兄又一次名落孙山,刚刚回到白江县。
便准备修书一封,请这位师兄去他的白江商会,当一个账房管事。
哪儿曾想,居然有人消息如此灵通,借机暗算他!
“千万别让我逮到是谁在背后搞鬼,不然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公输望心想。
“师弟,没想到再见居然是在公堂之上,这实在是……”
郭熙礼面露几分尴尬之色,看着公输望。
公输望也不在意,这个结果确实是谁都没想到的。
“师兄,今日既然得见,就请与我去喝一杯?叙叙旧如何?”
“师弟有请,莫敢不从,请!”
郭熙礼作了一揖,对公输望这个师弟也是谦谦有礼。
“请!”公输望还了一礼。
两人并肩,走出了衙门。
出衙门时,公输望对身边的李胤天交待道:“狗蛋,你去跟着李室效夫妇,看看他俩在何处落脚,又做了些什么。特别是李刘氏,一定要盯住她!”
李胤天得令,闪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玉珍楼一楼。
公输望随意点了些菜肴,与郭熙礼对饮起来。
倒不是公输望请不起大餐,属实郭熙礼再三推辞,无奈只能在大堂就坐。
“师兄,你我许久未曾见面,这第一杯我敬你的!”
公输望端起酒杯,敬向郭熙礼。
郭熙礼也不推辞,同样举杯回应。
“师弟,没曾想我离开白江县数月,这县内却因你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愧是老师最看重的弟子,师弟你绝没让老师失望!”
杯子放下,公输望摇了摇头,笑道:“那师兄可就失算了,老师他可是气我的紧呢!”
“为何?”
郭熙礼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疑惑地看着公输望。
公输望将他与孙户的争吵,悉数讲给了郭熙礼听。
郭熙礼听闻后,也是惊诧无比。
“师弟,你为何不去科考?你的本事可是在我等一众人之上,不参加科举,这不是屈才了吗?”
“师兄,那我问你,你参加科举是为了什么?”
郭熙礼想了想,说道:“自是为了当官!”
“那当官之后呢?”
“这……”郭熙礼面露尴尬:“师弟,师兄跟你说实话,我从未想过当官以后如何。”
“反正师兄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已没有那治世之能。最多也就是赚碗粗茶淡饭,一家人无病无灾,平安顺遂吧。”
公输望道:“这不就结了?师弟现在也能照顾全家,何必去考试?”
郭熙礼轻笑一声,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自顾自得端起杯子喝起闷酒来。
几杯下肚,郭熙礼也不知怎么,突然哭了起来。
看的公输望一脸不解。
“师兄,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哭泣?”
郭熙礼摆手:“师弟你不晓得,此次科考,可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没想到又是这种结果,这……”
“最后一次?为何?”
公输望心中更加疑惑。
郭熙礼才20岁,正是闯拼的年纪。
君不见,那考场之上,连60岁的老者都有,他郭熙礼怎么就不能继续考了呢?
就连任涛也是近50岁才考取的功名,日后成就,最多也就六品上下。
郭熙礼提起袍袖,轻拭泪水:“师弟呐,我与你不同!”
“你能照顾全家,可我呢?家中老母年事已高,整日劳累,如今一身隐疾不堪治疗。”
“还有我那发妻!别人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而她呢?因为我的缘故,双十年华珠色黄……”
“再说我那小儿,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束脩都凑不齐……”
“全都赖我,拖累了全家。这个试啊,以后都不考了,不考了!”
看郭熙礼如此伤心自责,公输望也是长叹一口气。
端起酒壶,为他又倒上了一杯酒。
“没事的师兄!既然不能当官,来师弟这儿也能吃饱穿暖,不比那当官差!”
公输望在给郭熙礼的信上就写的很明白,想让对方来白江商会担任账房管事一职。
他相信,郭熙礼肯定看过了他写的信,也知道了此事。
果然,说到这里,郭熙礼突然来了精神。
一把手拉住公输望的手,双手紧紧攥住,感激涕零道:“师弟!这事儿师兄我真要谢谢你!”
“你都不知道,最近我找了好几份工,可都干不了多久便被辞退,为此我妻子对我失望无比。要不是你,我恐怕今天又要在家听她絮叨。”
“你都不知道,她知道你要雇我之后,为我高兴了一大晌午呢!”
公输望将手从郭熙礼手中抽出,客气道:“没事,这都是小事!再者说了,师兄你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账房交给你我一万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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