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前,城北一间酒楼内。
公输望领着任、赵、金三人,早早在此等候。
四人品着万安仙酿,津津有味地看着田家门前发生的一切。
“啧啧啧,我还真没料到,这群百姓为了那么一点蝇头小利,居然真敢上门冲撞田俊林呐。”
当三百来号人群聚集于田家门前时,赵文凯不免心生惊叹。
在座的四人里,除了任涛与公输望,其他二人根本没有受过穷。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一群百姓在失去生机时,会爆发出怎样的能量。
任涛作为从底层爬上来的读书人,苦闷道:“唉……百姓苦,苦于生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呐!”
“要是个个都能丰衣足食,他们又何必呢?”
“遥想前朝大峪,不就是因为百姓活不下去,太祖皇帝这才举兵谋反的吗?”
赵文凯闻言,脸色大变。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任涛,出声阻止道:“任大人,慎言!太祖皇帝行的乃是伸张仁爱正义、讨伐诸邪之事,是当之无愧的仁义之师,你怎能说谋反?”
任涛被赵文凯提醒,惊地他连扇自已两个耳光,急忙改口:“对对对!太祖皇帝是起义!绝不是谋反!”
公输望吃着瓜子,翘着二郎腿看着田俊林与老五的争执。
一旁的金骧搬了根凳子,凑到他身边。
神神秘秘地问道:“贤侄,这些闹事的百姓,其实都是你安排的吧?”
公输望瞥了金骧一眼,摇了摇头,并未作声。
手中的瓜子是一颗接着一颗,瓜子壳散落了一地。
金骧见公输望不愿承认,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公输望。
冲他一直眨巴眼睛,低声道:“贤侄,你就别瞒着我们了。你前天说要等的风,其实就是这股风,对吧?”
这次,公输望没有否认,点头应道:“没错,是这股风。”
“但这些人可不是我安排的,他们都是自愿去的。”
金骧闻言,十分不屑,他轻笑道:“算了吧。我可是知道田家有多少工人的,绝对不可能有如此数量。”
公输望停下嗑瓜子,抬手往人群里一指。
转头向金骧问道:“金叔,你看那人了吗?就是身穿土色麻衣、脚踩一双破洞布鞋的那个癞痢头。”
金骧顺着公输望手指的方向寻去,确实在人群里看到一个长相丑陋,头发还是斑秃的男子。
“看到了,此人是谁?”
公输望收回手,把一颗瓜子放进口中嗑出里面的瓜子仁,将瓜子壳吐在地上。
然后再继续开口说道:“那人是城南蛤蟆帮的泼皮,整日里正事儿不做,尽做些坑蒙拐骗的买卖。”
“我前些天在家门口的面摊上,看见他正在骗人,我就给他透露了田家解雇员工的事儿。”
“我无意间说出了田家解雇工人时,并没有出具或者收取任何凭证。”
“然后这小子他自已起了歪心思,想带着这些工人去闹事儿,再分一回工钱从中获利。”
“这可全怪他自已见财起意,与我毫不相干。”
对于公输望的解释,金骧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心中暗道:“无意间?你公输瞻之要不是故意告诉他的,我的名字都倒过来写!”
面对金骧的表情,公输望只能两肩一耸,不想再去解释。
本来几天以前,他就是出门想买材料的时候,偶然碰到了这个无赖。
这才心血来潮,想出了这一步闲棋。
没想到,闲棋的作用,比他安排的正棋还要大。
才刚过去两天,蛤蟆帮要去田家闹事的传闻,就传到了他耳朵里。
今天他们就齐聚于此,准备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彼时,田家门口正在上演全武行。
小个子男子突然倒地不起,气绝身亡。
公输望见此,眉头忍不住紧紧皱起。
他确实没有料到这群蛤蟆帮的泼皮无赖,居然为了一点散碎银两,牺牲了一条鲜活的性命。
他知道,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公输望连忙对任涛说道:“任大人,田家门前现在可能要大乱,烦请您速速带领各位捕快大人前去救场,以免场面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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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涛眺望了一下田家大门,见双方已经开始大动干戈,不少百姓已经被护院的棍棒打倒在地。
他来不及多想,带领着众位捕快迅速下楼,赶往田家大门口。
“知县大人,到!”
十几名捕快入场,大声喊道任涛的官职,并且迅速将两方人从中分开。
任涛穿着纯湖蓝色的官服,扶着自已九块银版拼接而出的素银腰带,迈着方正的步伐,走在被捕快分开的两方人马之间的通道中。
他这几步走的那叫一个稳当,就连乌纱帽上的帽翅,都纹丝未动。
将知县大人的威风,展现的淋漓尽致。
任涛站在中央,左右打量了一番,心里说不出的激动与紧张。
当官半载,今天是他最有威严的一天。
他轻咳了一声,尽量保持自已内心平静与威严,冲着人群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持械殴斗,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虽然双方人多势众,但见到身着官服的知县大人出现,还是免不住被官府的气势压倒,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
老五等人更是直接跪在地上,俯身叩首道:“知县大人!请为草民做主啊!”
“请大人为我等做主!”
任涛装作毫不知情,转头看向跪在地上老五等人问道:“做主?做何主?”
“田家与县丞马正信官商勾结,欺压良善,鱼肉乡里!还请知县大人为民做主啊!”
任涛眉毛一挑,暗道计划顺利。
然后他装出一脸严肃,声音从鼻子里出来:“真有此事?”
“草民绝不敢欺瞒大人!大人不信的话,大可进田家搜查,那马正信此时就在田家!”
“好啊,那本官便进田家去看看。”
任涛大手一挥,十几名捕快立马朝着田家大门拥去。
田家护院本来还想阻拦,但任涛一声大喝,那些护院最终无奈退到了两边。
“谁敢阻拦,将以谋乱罪处置,不用留情!”
楼上的公输望等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任涛如此威风凛凛的一面。
“任大人还挺会装的,唬得这些人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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