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望一听,心道果然如此。
孙户此人哪儿都好,涵养很高,学问也不低,为人处事也是光明磊落,眼里容不得一粒沙。
可惜,就是做了白江县教谕好这么多年,都没能让白江县诞生过状元,就连举人都少之又少。
许多人都说,孙户是徒有其表,并没有真材实料。
孙户可以容忍别人说他穷,但是绝不能容忍别人质疑他的学识。
在公输望拜他为师之前,孙户就像疯了一般,整日里待在县学当中,为学生们讲课,逼得一些教书先生受不了他的行为,离开了白江县县学。
直到公输腾带着公输望前去拜师,孙户再考验了一番公输望之后,终于是看到了希望之光。
毫不夸张的说,孙户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公输望身上。
以前的话,公输望或许还会听从孙户的安排。
但自从有了天工玲珑心,功名什么的,在公输望面前已然没有了吸引力。
不管当了多大的官,上头总有一个皇帝压着你。
要知道,科技的进步不但会提升生产效率,同时也会影响分配、生产关系还会影响阶层之间的对比。
而皇权的绝对性又尤为重要。
从“天子无戏言”、“一言九鼎”、“金口玉言”等词汇上,都可以看出来,皇权在统治地位上的绝对性。
可科技的发展,必定会开启民智,让普通老百姓产生对皇权的质疑。
要是公输望在朝为官,必定会引来吾帝的反感。
甚至说不定哪天在家吃饭的时候,就被皇帝赐下一尺白绫,落得个与和中堂同样的下场。
在野的话,说不定还能躲避躲避朝廷的关注。
所以,公输望若是想实现自已的目标,那必不可能去给皇帝老儿当狗使唤。
他立刻出言,摆手拒绝道:“不!我不去!”
“什……什么?”孙户闻言,眉毛一下子竖起,根本不敢相信公输望会拒绝他。
他拍着胸膛,尽量让自已的气顺一点,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孙户颤抖的手比作剑指,指着公输望怒问道:“你告诉我,你为何不去?”
“老师,学生考取功名的目的,是为了造福苍生。”
“现在我找到了另外一条造福苍生的路,功名什么的,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倒是老师您应该恭喜学生,寻到了自已的正道才对。”
公输望喝着奶茶,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如何造福?赚银子就是造福?狗屁!不居庙堂之高,何以造福苍生?!”
他的这个说法让孙户气的是吹胡子瞪眼,甚至罕见的爆了粗词。
公输望本想拿出前世经济学那套东西,给孙户好好讲解讲解。
但想了一下,还是算了。
这个东西要讲清楚,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更何况孙户本就不喜金钱财富,对数字也不敏感,讲了也是白讲。
“老师,您知道我这个人的性子,决定了的事绝不悔改,您就放过我吧。”
“你!”孙户怒目直视公输望,见他脸上十分坚毅,自已反而是泄了气:“唉——算了,可能这一切都是命吧。”
“既然如此,为师也就不强求了。”
说完话,孙户站起了身。
“天色不早了,为师也是时候回去了,你就别送了……”
孙户双手背负在身后,佝偻着身子,不似刚刚昂首挺胸那般硬朗,倒是多了几分暮气。
公输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后悔:“我是不是太伤他心了?”
怎么说孙户都是陪伴了公输望整个童年的人,也是教导了他不少知识的先生,理应孝顺他老人家。
今天非但没有答应参试,还和他顶嘴,属实是他的不该。
但就像公输望自已说的一样,他认定的事,绝对不可能会改变,更别说他有一定不能去参加科举的理由。
犹豫了片刻,公输望还是没有听孙户的话。
他几步走到孙户身边,搀扶住了他的手臂。
“老师,学生送送您。”
孙户没有任何反应,任凭公输望搀扶着他往前走。
等来至门口后,孙户一把甩开了公输望的手,低声说道:“回去吧,瞻之……”
然后独自一人,背手行走在人声嘈杂的大街上。
“唉——这个老先生什么都好,就是虚荣心太重。”
公输望叹了口气,缓缓关上了自家的大门。
此时,空气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呛人的味道。
公输望一闻,瞬间大惊失色:“完了!我的熔炉!”
他立马向后院跑去,再也没心思去关注已经离开的孙户。
可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关上门之后,孙户佝偻的背又很快直了起来。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公输小院的大门,嘴角咧起一抹怪笑:“哼!小子!你以为你不去参加科举,为师就没办法让你当官了吗?和为师斗,你还嫩了点!”
……
白江县外虎头山,虎头山上虎贲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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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深三千六百尺,不见仙人回世来。
这是一首白江县人尽皆知的顺口溜,说的是虎头山上有一片断崖,名叫虎贲崖。
虎贲崖的位置,与公输望当初歇脚的娘娘庙,为相反的方向。
娘娘庙面对着白江县,虎贲崖则是背对白江县。
要去到虎贲崖,首先需要爬到虎头山高1500的山顶,然后再往后山向下走200米,才能看到虎贲崖所在。
传说,这里就算是仙人跳下去,也别想安然无恙的走回来。
可是此时,虎贲崖中部的一个石窟内。
本该暗无天日的石窟,被多如繁星般的烛光照的一片通明。
此石窟高约三十多米,大小堪比一个足球场。
在石窟的中间,一具高十几米的妖兽骨架,正矗立在此。
骨架下面,还有几人正在忙碌的搭接竹架,好像要把骨架全部用竹子全部框起来。
一名浑身被黑色斗篷遮盖,看不见面部的人,正坐在在一旁的椅子上,监视着干活的工人。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两手大小的木盒,在上面不断地拨弄着什么。
只要每拨弄一下,便会有一个工人发出一阵惨烈的嚎叫。
每每有工人惨叫,黑袍人都会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并用他分不清男女的声音说道:“桀桀桀……堂主的东西,果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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