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张家和楠家新开的“增颜铺”人流不息,后一日就门可罗雀。
东宫侧妃温韵首先耐不住性子要回娘家,毕竟这铺子户部也是出了银子的。
楠兮涵故意在出东宫的地方等着她:“去哪啊,温妹妹。”
温韵不言,楠兮涵又道:“温妹妹,殿下不在,这出宫得要请母后同意,切莫忘了。”
温韵本想偷偷出宫,毕竟也不会有人多说,现下怕是不行,只能道:“我不出宫。”
“那也应该没什么要紧事,去我院中坐坐。”
楠兮涵见她站着不动,看向可陵:“可陵,请温妹妹去我院中坐坐。”
不知为何,温韵发觉楠兮涵看似眼神温柔,但她隐隐觉得不安,像是被抓住什么把柄。
她一路都有些惶恐,她端得就是安闲的处世,自然不能像苏侍妾那般嚷嚷。
刚到望雪院,已经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地面,这人也是可陵顺藤摸瓜抓到的。
楠兮涵绕过她坐在黄花梨圈椅上,淡淡开口:“李大夫,你说说,温妹妹都跟你说了什么。”
在他说话之前,楠兮涵又问:“可陵,楠家军中有人说谎,都是什么下场,是凌迟?还是剥骨?”
“剥骨,骨头喂猎狗,肉扔到树林,给野兽饱腹。”
可陵面无表情地说着。楠兮涵点了点头,说得随意:“今日若是有人撒谎,我们就将他交给楠家军。”
可陵应“是”之后,楠兮涵看向发颤的李大夫:“说吧,大夫。”
温韵平日使的都是一些小心机,在发现小巫见大巫时,她脊背似包裹着层层寒冰,不自觉地往后晃了下,被她的侍女扶住。
李大夫伏地:“是温主子让小人调配不孕药。”
“不孕药?”楠兮涵故作一惊:“用在谁身上?”
“岚主子。”
“如何用?”
“入水才能沁入筋骨,温泉最佳。”
“对男子可有损?”
“无损。”
“可陵,带李大夫下去。”
“太子妃,小人句句属实,不敢欺瞒。”
临了,楠兮涵还听到这样一句话,只是这位温侧妃着实沉得住气,听了这样一番话,依旧没有动静。
也不是没有动静,只是要维持她娴静的形象。
这事可吟示意,也同温侧妃的侍女一并退至院外。
楠兮涵的目光却陡然凌厉:“我说怎么,殿下都添妾两年,迟迟没有动静,温妹妹,原来是你在作祟。”
“你不解释。”
温韵没什么好解释的,有太后撑腰,还有母家支撑,太子妃大抵不会拿她如何。
毕竟屋内也只剩下她们两人,一看就是要遮丑。
所以她承认了:“是我,那也是为了守住你的嫡长子之位。”
楠兮涵反驳道:“你错了,抬上来的嫡长子跟我自已生的嫡长子并无区别,我会一视同仁。”
“太子妃说笑,谁会将妾的孩子视如已出。”温韵并不相信。
楠兮涵坦然:“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你堂堂嫡女,不也甘愿给太子作妾。”
“我倾慕太子。”
又一个倾慕。
楠兮涵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既然倾慕,还不是对他下药,你当真信大夫的鬼话,都是人,药怎么会分性别。”
温韵静如平湖的脸有了一丝微澜,语气也不够沉稳:“你说谎。”
大夫说话通常是半真半假,温韵起初也觉得,皇后不会对自已的儿子下手,但她一直很在意嫡长子这个称谓。
张家商户之家,重长不重嫡,故而长方女儿叱咤商界,她这个嫡方女儿反而被迫跟心上人分离,送进宫眷暮圣恩。
有没有圣恩,那都是后话。
总之,皇后还是对自已的儿子下手了。
至于大夫为何说假,自然也是为了保命,只是他的命保不住,皇后不会放过他。
楠兮涵也懒得沾染血腥。
其实初王有一句话说错了,她只是对善人善,至于恶人,死不死或是死谁手中,都不重要。
所以,她比以前更会分辨真假。
“到底是我说谎,还是大夫说谎,你心知肚明。”
楠兮涵总觉得处罚温韵最痛快的方式就是,让她知道真相,没有什么比害人反害已更为深刻。
她走到温韵身边:“殿下宠幸都有记录,你跟苏妹妹承恩也不少,为何至今也无孕。”
是啊,为何至今也无孕。
明明太医说她身体无恙能受孕,温韵是一点没往那方面想,一直以为是缘分没到。
不曾想竟然是自已毁掉了承恩的机会。
一时间,她觉得一身笨重,有一阵狂风将她往后吹倒。
楠兮涵把她从坠落的瞬间拽了回来,却没有停止补刀:“温妹妹,你说殿下知不知情。”
温韵再抬头时,双眼像是被红花染过,凭借她说的爱慕,否认:“他不知情。”
“哦,是吗?”楠兮涵松开手,实在不想看她这样一副情深的样子,背过身道,“他首先是储君,其次才是你的男人,你知道他为何知而不宣吗?”
背后没有传来声音,楠兮涵说给她听,也是在说给自已听:“他说,嫡长子只能由我所出。”
话音落时,带起一阵苦笑。
他的承诺,这一句倒是实现了。
可是建立在折损其它女子的前提下,她宁可不要。
她的语气中尽是悲凉,言外之意,温韵听出来了,她在说,这个男子不值得。
可值不值得又如何,她入了这条船,只能等下一次靠岸。
楠兮涵庆幸,温韵听懂了。
屋外是苍穹,苍穹下是飞不出去的宫墙,而她们困在这个小之又小的笼子里。
可笑的是,曾经还跃跃欲试,恨不得早一点飞进来。
以为是双宿双栖,实则是被他砍断翅膀,从此只能为他一人欢颜。
69書吧
楠兮涵整理了下情绪,看着一飞而过的小鸟:“温姑娘,我的翅膀已经折断了,你别走我的老路。”
“还有,我不是一个手下留情之人,入东宫迫不得已,但我这人不喜欢勾心斗角,至少在这座宫殿里,我不希望看到,若你再有下次,我不会手软。”
“你是个聪明人,母后若是问起今日之事,你自然知道如何回答。”
温韵没有多说,默默退了下去。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