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舍现在已经是被摔得七荤八素,虽说他身体万鬼不侵,但也抵不住这锈戈来回踢踹拍打,也不知是过了几个时辰还是几轮日月了。
此时锈戈正大马金刀坐着,在一把由白骨堆砌而成的骨椅上,显然是出了口恶气,心情转好,兴致勃勃的盯着玄舍。
瘫坐在地上的玄舍,狼狈不堪,久久未能回神,正想着这老鬼发什么疯,聊得好好的就开始揍自已了,果然,恶鬼都没什么理智可言,得想办法开溜啊。
神志不清的玄舍,伸手在地上摸索,接触到一个光滑圆润的物体,以为是金钵,随即拿起来一看,正好对着骷髅头空洞的眼眶,愣了几秒,“阿弥陀佛”,然后随手就仍了。
好一阵,玄舍才拿到金钵,捧在手上后,抬头看向高高坐上的锈戈,毫不客气的说道:“老鬼,打也打了,气也出了,你我两清。”
“哪有那么容易,我可是少了半截手臂,而你毫发无损。”锈戈笑言道,自然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玄舍。
“你~”玄舍指着锈戈气愤出声。
“小子,虽说我杀不了你,但正因你死不了,那么囚禁你,折磨你,就易如反掌。”
“前辈还是莫要吓唬小子了,如此对你可毫无用处,还不如说个法子,解决问题。”玄舍语气软了下来,好声说道。
密室再次寂静,玄舍在等,锈戈明显的陷入了沉思。
“这小子说得也有理,跟他耗,就是浪费时间,既然他有魁瞳与地藏引魂幡,那何不让其辅助我修炼呢?”锈戈暗自思忖,眼中紫火明灭不定。
玄舍也是不急,开始在密室里探索起来。
静静地走到一张案桌前,靠近了才看清楚,上面摆满了灵位,很凌乱,有很多已经侧翻倾倒。
玄舍顺手将一个灵位摆正,见其上刻有“李武”之名,放眼细细看去,发现皆是李姓灵位。
他不由得想道:“莫非这老鬼生前姓李?”转头看向锈戈,发现他也在看自已,有些不好意思,悻悻然地放下手中的灵位。
见锈戈没有多说什么,便继续左右探查起来,见一处墙壁上有字,红色字迹,略显潦草。
蜡炬百年泪,风沙昼夜鼓。
枯草遍饮血,月轮招魂渡。
寒鸦饱啖肉,赤眼映霜骨。
残戈锈不满,破甲三千副。
天子榜檄文,郞孙逐万户。
荒田蛇鼠窝,穷途尽妇孺。
显然这是一首诗,但既没有题名,也没有落款,只有不尽的悲伤与后悔透过悠久的岁月扑面而来。
“小子,原本我要你那幡旗就是用来晋升殷体境的。”安静一阵子后,锈戈再次出声道。
“而对于我来说,漫长的岁月与永久黑暗,早已不在乎什么过程,只要结果是我晋升殷体境,那幡旗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因此,你只需要助我修炼至殷体境即可。”锈戈缓缓诉来。
“那需多久?”在玄舍看来,助他修炼也无不可,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一年两年,十年百年,都有可能。”
“那我要在你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待上百年?”
“不成不成,我还要去普渡寺还金钵呢!”玄舍摇头,连忙说道。
“小子,你有地藏引魂幡,我何需待在此处修炼。”
照他这么说,那岂不是赖上自已了,算了,正反不过是路上多了个~只鬼做伴,玄舍思虑道。
“那走吧!”想好之后,玄舍便爽快的答应下来,毕竟在此处他浑身难受,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现在还走不了。”
“为何?老鬼你莫不是要反悔。”玄舍显然有些急了,说到头,自已可与那老鬼毫无关系,不过是被他掳来,自已能同意已经很不错了。
“小子,我可不是那出尔反尔之人,你现在毫无修为,如何能将我收入那幡旗。”锈戈解释道。
“以地藏引魂幡的传承,如何修炼就不需要我教你吧!”
听此言语,玄舍平静下来,开始在传承里寻思起修炼功法来。
地藏锻体法,以尸气,鬼气炼就黄泉阴体。
地藏衍灭诀,夺气夺灵,五浊藏蕴。
地藏恶愿经,养十恶,殇十善。
……
越是深入查看,玄舍便越发觉得这传承不凡,霸道无比,心中不自觉的开始渴望修炼,毫无察觉自身散发的邪气凛然,甚至影响到身旁的锈戈,使其不自觉的后退几步。
恰巧此时金钵闪烁金光,刺眼无比,瞬间将玄舍从那奇妙无比的感觉中惊醒,看着金钵,玄舍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一番细想下来,便感觉不对劲,浑身寒毛直立,渗出冷汗来。
这传承当真邪异,竟能影响我心智,修炼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还是不炼的好。
“前辈,我这地藏传承甚是诡异,你有无其他修炼功法,给小子一个建议。”既然打算放弃传承,玄舍便询问起锈戈来,虽然他脑海中还有很多功法,但也因为太多,太杂,太乱,而犯起了选择困难。
锈戈沉思一会儿后,缓缓说道:“玄天功吧,此乃修真界自古传承的修炼功法,虽说现如今被各大宗门分成九部分,分别对应各大境界,但老夫杀过许多金丹境修士,因此你结丹之前都不必担忧。”
玄舍一番思索后,也在脑海中寻到了这玄天功,而且是可修炼至元婴境的,但他并未多言,而是接受锈戈的传承。
这一来可以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这老鬼可要跟自已很长一段时间啊;二来可以两厢对比之下,察觉锈戈是否有异心想要害他。
但玄舍还是有一个疑惑,出声问道:“我这一身鬼气,而这玄天功修炼的却是灵气,能修炼吗?”
“你小子,且放心吧,你那魁瞳,可吸灵气转鬼气,也可吸鬼气转灵气,对你修炼这功法,可是辅助甚大。”
……
日头高悬,竹林清雅,风灵过隙,光影斑驳,潇潇墨翠向小亭,亭中石桌坐两人,一俊美,一俊帅,饮茶对弈。
“哒!”落子清脆。
“清溟,听说昨夜你宗门死了一位长老。”红衣俊帅男子言道。
“是葛璃。”紫衣俊美男子放下茶杯,稍作停顿,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回应道。
“那小子,倒是可惜,那年还是我从赤狐手中救下他的,当真世事无常。”红衣男子感叹道。
继而一阵沉默,两人手下落子却是不停。
“无寒兄,倒是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紫衣男子投子说道。
“当年你果断些,子桀也不至于被逼入鬼域。”红衣眼色泛冷,起身背手,看向亭外。
有细细小蛇正缠绕在竹枝上,其肤色与竹子浑然一体,正盯着枝头上的一只翠喉鸟,伺机而动。
“如你这般散了宗门吗?”紫衣也起身而来,与红衣并肩。
显然他也发现了这一蛇一鸟,随即挥袖,驱赶了翠喉,只是下一秒,青色小蛇腾飞而起,向他咬来。
紫衣并不惊讶,这原本就是自然规则,他救鸟,便要承担蛇腹之饥饿。
不待青蛇咬住紫衣,红衣已出手,将它捏在手中,再一用力,空气中便多了一团血雾。
紫衣嘴角含笑看向红衣。
红衣面无表情。
“无寒兄,有人从鬼域中出来。”紫衣缓缓说道。
“何意?”
“或许子桀没死。”
“他魂牌,早已碎了。”红衣悲从中来。
“他托钵拿旗,万鬼不侵。”紫衣自顾自的说道。
红衣转头看向他,眼中疑光闪烁。
“无寒兄不想知道其容貌吗?”
风吹竹叶沙沙响,此时阳光洒落,照亮了紫衣脸庞,阴暗了红衣眼眸,一亮一暗间,有股无形的力量扩散开来。
良久,见他沉默不语,紫衣也不再隐瞒,伸出食指,点在红衣眉心。
片刻后,红衣一脸不敢置信,盯着紫衣想要得到确认。
“他自称玄舍,若非巧合的话,便是失忆了。”紫衣说出了自已的猜测。
“谢谢!”说罢,红衣便飞身离去,他其实并不是怀疑,只是在看见那张脸后,生出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害怕,害怕那不是真的,害怕再次失去,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锈戈,你该死!”
紫衣没有看向他飞走的方向,而是平静的看着,刚刚被自已驱赶走的翠喉飞了回来,啄起一只白色的肥虫再次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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