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莉亚处理完葬礼的事情后,就回到了寝宫。
回到寝宫的那一刻,她挥了挥手让侍女都退了下去。
等所有侍女都走后,她双腿一软,竟直接跪了下来。
她努力扶住座椅的把手,试图撑起自已半边身子,却发现怎么也无法起身。现在她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脑中一阵一阵的眩晕,让她不得不咬牙继续坚持下去。
差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
她就彻底失败了……
虽然不知道格拉尔最终为什么改变了答案,但是她预判了无数种情况,却没想到韦伯斯特公爵会从千里之外的克罗城赶到帝都来。
真正让韦伯斯特公爵放弃的不是镇守在殿外的那些私军,而是格拉尔最终的回答。迫使这位老人选择放弃这一切,毕竟,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早已无药可救。
只不过,她不明白,格拉尔为什么要站在她这一边?是补偿曾经的她?还是顺从主人的命令?
她无从知晓,她现在只知道她成功完成了亨利国王的委托,不久后就是图里亚的登基大典,绝对不能出错!
凯莉亚咬了咬舌头,努力让自已保持清醒。她需要在这场权力的斗争中取得胜利,成为最后的赢家。
她站起了身,走到门口,对侍女说道。
“去通知伊诺殿下,让他过来一趟。”
与此同时,另一边。
地牢中。
格拉尔看着眼前的男人——韦伯斯特公爵,他的亲生父亲,也是杀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
他暼开了目光,看向地牢中角落处的草堆。
“你怎么来了?”
韦伯斯特公爵看着地牢中破败的环境,脏兮兮的地面上杂草丛生,老鼠窸窸窣窣的发出异响,不时还有污水滴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韦伯斯特公爵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今天在殿内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知道我的儿子绝不会是弑君之人。”
格拉尔低垂的眼,没有抬头,而是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
“父亲,你知道吗?我快死了……”
“什么?!”
韦伯斯特公爵再也顾不上生气,赶忙上前两步来到格拉尔身前,眼神仔细地打量着他。
“这不可能!是谁?是谁害了你?”
格拉尔朝他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没有谁害了我,是我自已自作自受。”
“当初是我让凯莉亚为我挡刀,致使她重伤濒临死亡,回到庄园后我痛不欲生,几欲疯狂,我不能接受没有凯莉亚陪在身边的日子。”
“于是,我跑到教堂向神祈祷,愿意用我的命去换凯莉亚的命,神回复我的心愿,对我说,交易达成。”
“后来,我才慢慢察觉到,我的身体,包括我的器官,都在逐渐的衰老,表面上看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其实只有我自已才知道,我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
“咳咳,父亲……我活不过这个冬天的……”
格拉尔咳嗽了两声,断断续续地说着。
韦伯斯特公爵复杂的看向格拉尔,眼里闪过心疼,怜惜,以及恨铁不成钢。
“你这么做,那个女人知道吗?”格拉尔伸手抚上胸腔处的位置,笑道,“我不需要她知道,我只想她开心就好了,如果我的死能够给她用来铺路那就再好不过了……”
“父亲,你知道的,国王不会再允许卡梅斯特家族更进一步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所以除掉我这一步,不是凯莉亚想出来的,而是国王主动递上来的证据。”
说罢,他抬起头看向韦伯斯特公爵。
“父亲,我愿意的……成全我吧。”
韦伯斯特公爵看着眼前的人,竟从未发现自已的亲生儿子竟然是这样一个痴情种?难道是是遗传了他的母亲——奥黛丽。
他对不起奥黛丽,致使奥黛丽自杀,这是他平生一大憾事,现在他的儿子,又一心求死,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这一瞬间,韦伯斯特想起了自已年轻时候的一些荒唐往事,再看到如今残破的局面,不自觉老了许多。
“好。”
“从今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管了,你自已好自为之吧。”
说完后,韦伯斯特公爵走出了地牢,离开时,他还是按捺不住自已内心的抽痛回头看向自已的儿子。
格拉尔坐在地牢正中央的草堆之上,白衣在一路的拖行中弄脏,黑漆漆的糊成了一团,他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他就这么坐在那,一动也不动,好像死人一样。
或许是发现了他的目光,格拉尔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仿佛看见了格拉尔从洛菲斯特学院毕业后,第一次参加议会时,紧张,激动,又壮志踌躇,势必要给帝都的革命掀起一番风浪。
可如今……风浪未起,却早已平歇。
韦伯斯特不愿再看,扭头出了地牢。出地牢的一瞬间,刺眼的阳光让他睁不开眼,他伸出手遮住那束阳光,径直走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还不等坐稳身子,管家开口问道。
“大人,请问格拉尔大人还没能出来吗?”
韦伯斯特淡淡地说一句。
“他出不来了。”
管家一边赶路一边诧异地说道,“什么?!这不可能!凯莉亚小姐一向和我家大人交好,又对下人们温柔体贴,她绝不会这么对我家大人的。”
韦伯斯特摇了摇头。
“不是那个那个女人要他死,而是你家大人一心求死,我也无能为力。”
管家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韦伯斯特打断。
“走吧,先回庄园以后再说吧。”
车轮噶几噶几的赶路,碾碎了一地积雪,只留下两道光秃秃的印记。
不久后,风雪再次降临,覆盖在那两道印记之上,不留一点痕迹。
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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