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虞晚照怔然,难得有些好奇起来。
是什么故人,竟然让沈行夷露出这样的表情。
沈行夷只是恍惚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师妹的手艺……很好。”
“那当然。”付嘉羽得意洋洋,与有荣焉,“自从师妹来了丹阳峰,我们再也没辟过谷。”
“你什么都往外说。”江酌用力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转头看向沈行夷,不好意思地道,“见笑了。”
“无妨。丹阳峰的弟子感情甚好,真是让人心生羡慕。”
沈行夷嘴上这样说,声音却没什么起伏,看不出半分羡慕的样子。
他看向玄机,“若是师叔无事,我便带晚照师妹出去了。”
玄机点头,拍了拍虞晚照的肩膀,语重心长,“别人可没这个机会,你可要好好珍惜掌门弟子单独授课的机会。”
虞晚照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点了点头,努力微笑了一下,而后跟着沈行夷出了门。
不知为何,她跟在沈行夷身后,虽然看不见沈行夷的表情,却依旧觉得他情绪有些不对。
他的脚步飞快,她甚至要小跑着才能赶上,到最后都有些气喘吁吁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沈行夷终于停下了脚步。
虞晚照一时来不及停下,直直地撞了上去,一头撞上沈行夷的胸膛。
她捂着额头下意识地抬头,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之中,霎时掉入冰潭之中,浑身发冷。
这个眼神……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不断重生回自已被杀之前的夜晚,她牙齿打颤,那些被刻意压下的记忆又翻涌上来,让她惊惧不已。
“你……你怎么了?”
虞晚照忍不住想要后退,却被沈行夷一把掐住肩膀,瞬间动弹不得。
他的力气那么大,像是要将她的肩头捏碎一般。
沈行夷的视线在她脸上上上下下地扫视,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什么一般,可最后还是失望了。
他的瞳色黑得有些不正常,被盯视着的时候无端让她生出一种被野兽锁定的错觉,
如同一条阴冷的蛇,伸出长长的蛇信,发出“嘶嘶”的恐吓声。
她浑身发抖,后背冒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沈行夷,这里是凭虚派。”她颤声道。
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可是他无论要做什么,都要顾忌着她如今的身份。
她如今是玄机的弟子,不再是无名无姓可以任由他随意捏死的小妖。
她只能赌,赌沈行夷还没有得到自已想要的东西,不会现在就放弃掌门弟子这个身份。
沈行夷盯着她,很慢很慢地勾出一个笑容,慢条斯理地反问:“你以为我会怕?”
她呼吸一窒。
被沈行夷刻意伪装出来的样子蒙蔽了太久,差点就要忘记了他的本性。
他不在乎他人的生死,也不喜欢被人威胁。
“不。”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扯出一个笑,“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功亏一篑。”
沈行夷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屏气凝神,不敢移开视线,只能与他对视。
那双眼睛里浮现出莫名的情绪,她看不懂,却还是硬着头皮没有移开视线。
终于,沈行夷松开了捏住她肩头的手。
她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扶着一旁的树干才稳住自已的身体。
“你为什么会做菜?”沈行夷冷冷问道。
虞晚照被那毫无温度的眼睛盯着,毫不怀疑她若是说错一个字沈行夷就会立刻用望舒了结了她。
可她实在不明白,只是一道菜,到底哪里触到了沈行夷的逆鳞。
“我自幼无父无母,想吃什么只能自已动手,会做饭并不奇怪。”
她此刻不敢撒谎,只能如实说道。
沈行夷又在用那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她。
“那道菜……可是有什么问题?”虞晚照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行夷没有回答她,接着问道:“你之前对我说,你会重生之术?”
她心头咯噔一下,不知沈行夷究竟意欲何为。
“那你重生之后,可会改头换面?”
虞晚照一愣。
她看向沈行夷,他面上不辨喜怒,她却不知为何,从那双冷冰冰的黑眸中,读出了两分紧张的味道。
莫非,是那道菜让他想到了什么人,才会如此发问?
沈行夷反应如此古怪,难道是他的什么仇人,所以他才会这样失态。
虞晚照被这个可能吓得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摇头,“自然是原来的面目,若是改头换面,岂不是成了夺舍。”
沈行夷的视线慢慢地在她脸上移动,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良久才冷笑一声,“一切都是你一面之词,不如我杀了你试试,看看你到底会不会重生。”
他话音刚落,望舒剑出鞘,寒光凛凛,直朝她面门而来。
“万万不可!”她瞪大眼睛,只差哭出声来,“你杀了我也没用。”
“哦?”沈行夷慢条斯理地反问,“为何?”
她没忘记自已曾经说过的话,咬着她说道:“我已经没有重生的能力了,就算你杀了我,也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更何况,我体内还有你下的冰蚕蛊,我的命一直握在你手中,何不留着我,以待他用。”
一阵微风拂过,月亮不知何时悄悄爬上天际。
望舒剑在月光下显得愈发锋利,月华缭绕,冷意逼人。
沈行夷手腕一转,将望舒剑收了回去。望舒入鞘,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鸣。
虞晚照悬着的心微微放松了一些,浑身被冷汗打湿,狼狈不堪。
“我没有什么寻剑的经验传授于你。”月华之下,沈行夷声音清冷,貌美不似凡尘中人,“随心就是。”
她此刻哪敢奢求沈行夷传授她什么经验,他肯放自已安全离开都要谢天谢地了。虞晚照连话都没细听,忙不迭地点头,示意自已知道了。
“拿着。”沈行夷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丢给她。
虞晚照双手接过,是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是冰蚕蛊这个月的解药,月圆之时服下,可保你无虞。”
“是。”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我知道了。”
“记住。”沈行夷忽然看向她,神色冰冷,语气森然,“你与任平生的比试,只能赢,不能输。”
虞晚照咬着下唇重重点头。
“你走吧。”沈行夷的声音又恢复平静,淡淡地说道。
这三个字简直犹如仙乐,虞晚照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忙不迭地应声,转身想要离开。
“你做的菜很好吃。”
她转身的一瞬间,沈行夷忽然这样说道。
虞晚照怀疑是自已幻听了,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却见沈行夷微微仰头,看着天边那轮明月。
他眼底映衬着月光,光华流转,如同一块剔透的琉璃。
沈行夷虽然喜怒阴晴不定,却实在生了一张好皮囊。纵然他方才差点要了她的命,她还是被月色下这惊人的美貌晃了晃眼。
“以后每日傍晚都做一份送到我房中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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