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是谁？
掌心贴上沈行夷光滑的脸颊，虞晚照心尖一颤，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沈行夷露出这样近乎脆弱的表情，他垂着眼睛，静静贴着她的手心，表情自然而放松，全然的信任之态。
她浑身僵硬，一时之间竟然忘记将自已的手从他手中抽出。
这个世界上能让沈行夷露出这种表情的人，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那位在九渊之时就已经早逝的白月光了。
真不愧是白月光，连名字都叫阿月。
若是在别的情况下，她倒是很有兴趣看看沈行夷这样难得一见的情态，只是现在事态紧急，多耽搁一秒就多一秒危险。
“沈行夷，你看清楚我是谁。”
沈行夷微顿，终于睁开眼睛抬首看向她。
那双黑色的眼眸之中显出一点茫然之态，似乎仍然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阿月……”他轻声呢喃。
虞晚照一点点将自已的手从他手中抽出。
抽出的一瞬间，沈行夷下意识地想要去抓她的手，被她眼疾手快地躲开。
“你清醒一点，我不是什么阿月，我是虞晚照。”虞晚照急切地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你赶紧清醒过来，我们都快死了！”
沈行夷就这样看着她，那双涣散的黑眸一点点聚焦，终于现出她的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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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脆弱情态在一瞬间如同潮水，退得干干净净。在看清她脸的一瞬间，下意识地伸手将她拍飞了出去。
虞晚照没想到他变脸这么快，一时躲闪不及，被他打飞出去，好巧不巧撞在一根吸血藤上，瞬间被吸血藤紧紧缠住。
“沈行夷你恩将仇报……”
虞晚照欲哭无泪，奋力挣扎起来，只是此刻浑身被紧紧缠住，连藏星剑都召不出来，付嘉羽更是分身乏术，没法来帮她。
吸血藤上细小的尖刺刺破她的衣衫，贪婪地吸吮着她的血液，竟然变得愈发粗壮起来。
意识随着血液的流失变得越来越模糊，昏昏沉沉之间，她似乎看到眼前划过一道刺目的灵光，下一瞬，束缚着她的吸血藤断成两截，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溅起一片尘土，而那断成两截的吸血藤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死去，而是在地面上不甘地蠕动起来。
虞晚照衣衫变得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她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到地面上。
下一瞬，一件白色的外衣披到她的身上。
虞晚照下意识地揪住身上的衣服，抬头看了面前的人一眼。
沈行夷站在她面前，表情有些异样，他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给了她，只剩里头的一件中衣，却依旧是白衣出尘，不染分毫。
她变成这副狼狈样子，全是拜他突然发疯所赐。
虞晚照在心里狠狠骂了一顿沈行夷，觉得好受了一些，这才勉强一笑，轻声说道：“多谢大师兄。”
这副模样落在沈行夷眼中，便显得有些不一般了。
少女形容狼狈，面色苍白，身上还沾染着点点血迹，明明是因为他而受伤，却还向他道歉。
他皱了皱眉，一想到自已刚才的模样被虞晚照看到了，便觉得内心难以压制的烦躁。
他没理会虞晚照，拿着望舒剑，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面前的吸血藤身上。
付嘉羽原本还在苦苦支撑，见沈行夷来了，这才轻松了不少，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
“小师妹，你没事吧？”付嘉羽跑到虞晚照身边将她扶了起来，看着她脸颊上的血迹心疼不已，“回去可得好好补补。”
虞晚照苦笑：能不能回去还不一定呢。
沈行夷一人顶他们两，那些让他们头疼不已的吸血藤很快都惨死于望舒剑下。
他刚刚情绪才经历了一番波动，此刻又如此耗费灵力，饶是沈行夷，也不免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地面又忽然震动起来。、
虞晚照一边稳住身体，一边大声喊道：“这是这么回事？”
“不好。”付嘉羽大喊道，“看来光毁掉他们还不够，必须要找到源头，彻底击溃‘土’才行。”
重新破土而出的吸血藤显然变得更有活力也更粗壮了，上面长满密密麻麻的尖刺，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恶心。
“在哪？”沈行夷手执望舒脸，满脸杀气，“我去。”
“土的方位……”付嘉羽满脸汗水，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
眼看那些吸血藤越来越多，已经远非他们能够对付，虞晚照不由得有些急了，却还是咬牙安慰道，“阿羽，你沉住气，不要紧张。”
“土在哪……在哪……”付嘉羽神经质地念叨着。
“头顶！”付嘉羽仰头指着那始终高悬于他们头顶的太阳大声喊道，“在我们头顶！我们一直被地上的吸血藤误导了。真正的关键不在地上，而在天上。”
“这个阵法每时每秒都在变化，唯有头顶这个太阳，从始到终，都没有变过！”
太阳高悬苍穹之上，看上去遥不可及。
虞晚照眯着眼睛抬眼。
就算不是真正的太阳，想要击破它，也并不是一件易事。
何况这只是付嘉羽的推测，他们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如今灵气只剩下全盛时的五成，若是错了，他们大概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大师兄，你怎么看？”虞晚照只能询问沈行夷的意见。
“既然没有别的路，哪怕前面是一条死路，我也要劈开他。”沈行夷语气平静无波，低下头慢慢用衣袖擦拭着手中的望舒剑，语气透着一股肃杀之意，
“我沈行夷，绝不会死在这里。”
虞晚照心头一震，却见他终于放下剑，抬头眯眼看向头顶的太阳，冷笑了一声。
“不就是一个假太阳吗，我劈开它就是了。”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拦住他的脚步。
在找到那个人之前，他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死去。
沈行夷踏出一步，正要提气之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字字坚定。
“我也去。”
他微微一顿，眯眼看去。
虞晚照站在不远处，身上披着他的外衣，脸上还沾染着血迹，衬得那张小脸愈发苍白。
他其实并没有特意留意过虞晚照的长相，对他来说，这世间的所有女子，无论美丑，对于他来说并无区别。
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发现，虞晚照有着一双极为清澈明亮的眼睛，如同被水洗过的琉璃，剔透干净。
他忽然有些恍惚。
这双眼睛太过眼熟，似乎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一般。
“沈行夷。”虞晚照又说话了，“我与你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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