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照这一抱,除了骤然见到熟悉之人的欣喜,其实也有一点小小的私心。
沈行夷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千载难逢的亲近机会,实在难得。
再加上,她的的确确是被那只人身蛛面的怪物吓着了。
虞晚照将头埋在沈行夷怀中,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与这个昏暗又充斥着潮湿腥气的洞穴截然不同,原本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与沈行夷亲近一些,此刻却是真的有些不想起来了。
在这种环境下,身边能有一个熟悉的人,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安全感。
可惜还没让她沉沦太久,沈行夷的声音就在头顶无情地响起。
“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立刻从我身上爬起来。”
虞晚照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意,不敢再逗留,只能泪眼婆娑地抬起头,装作无事发生。
“师兄,你是来救我的吗?”她眼泪汪汪,“那怪物会学人讲话,假装是你把我引了过去……”
提起被抓来时的情形,她还是忍不住浑身抖了抖,心有余悸。
“不然我是来送死的吗?”
沈行夷一如既往地平静,语气中透露着讥嘲,在虞晚照听来却莫名的亲切。
看来真的是被沈行夷嘲讽习惯了,在这种时候还能听到沈行夷的嘲讽,她竟然还有些开心。
至少说明她的小命保住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眼巴巴地问道。
“先出去。”
沈行夷手中的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华,照亮一小片区域,也照亮了虞晚照红彤彤的脸颊。
她用力点点头,伸手抓住了沈行夷的衣角。
沈行夷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想让她松手,却听见虞晚照在他身后小声说道:“师兄,我真的很害怕,你的衣角可以让我抓一下吗?”
那声音又怯又轻,与她平时截然不同,大约是真的被吓得不轻,缩在他身后像只小鹌鹑。
沈行夷闭了闭眼,长出了一口气。
虞晚照很多时候,像只张牙舞爪会挠人的小猫,偶尔收起爪子冲你喵喵叫的时候,实在很难狠下心说不。
算了。
“你愿意抓就抓吧。”沈行夷声音听不出什么异常,他举着夜明珠,带着她朝外走。
于是也没看到虞晚照得逞的笑脸。
这怪物的巢穴四通八达,简直如同迷宫一般,两人绕着走了许久,也没找到出去的路。
脚下的道路不知为何越来越泥泞,每踩一脚都如同踩进了泥坑中一般。洞穴之中十分封闭,气味难闻,虞晚照强忍着恶习,走得久了脑袋直发晕,终于忍不住扯了扯沈行夷的衣角,扶着墙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沈行夷转身问道。
“我走不动了。”
她脸色红得厉害,只觉得天旋地转,沈行夷的脸在她面前晃啊晃,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虞晚照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沈行夷忽然变成了两个,又重合在一起,然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不信邪地又揉了揉眼睛,吃惊地瞪大眼睛。
“假的吧……”虞晚照凑到沈行夷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来。
沈行夷就这样垂眼冷冷看着她突然发癫。
虞晚照忽然伸出双手捏住沈行夷两边的脸颊,用力向两边拉扯。
“虞晚照,你到底想干什么。”沈行夷的脸被她拉扯变形,眼神一下冷下来。
“殴华清,你也穿进来了?”虞晚照诧异地问道。
殴华清是她穿书前少有的知心朋友,两人认识许久,十分熟稔,关系好到对方说有困难,虞晚照能立刻把自已的存款全打过去。
虞晚照一下子兴奋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现在什么身份啊?”
沈行夷双目微敛,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虞晚照这副模样,显然是那毒雾毒气未消,此刻神智不清,将他认作了旁人。
她与这名叫做“殴华清”的男子,显然关系十分亲密,以至于虞晚照露出这样轻松高兴的神色。
只是这话,却有些让人无法理解。
“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凭虚派……凭虚派你知道吧?四大派之首,我现在是凭虚派掌门的弟子……”
虞晚照将他认作旁人,话如同倒珠子般全都滚了出来,这还是沈行夷头一次见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以后谁欺负你你和我说,我……我罩着你。”虞晚照拍拍胸口,正义凛然。
沈行夷双手抱臂,站在原地看着她。
虞晚照自顾自说了一会,忽然又抱头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抽嗒嗒地开口,“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我那个大师兄……算了,不说他了……”
“为什么不说,我还挺好奇的。”
“殴华清”微笑着看着她。
虞晚照打了个哭嗝,“那好吧,既然你想听,我就偷偷告诉你。”她举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下,“但你得答应我不告诉别人。”
“好,我不告诉别人。”
“殴华清”保证道。
69書吧
殴华清一向说话算话,答应她的事从不反悔,虞晚照不疑有他,点了点头,用力揽过“殴华清”的肩膀,两人头靠着头,开始小声蛐蛐。
“殴华清”似乎有些反感这样的姿势,被虞晚照强硬地镇压下来。
“不许动,”她说,“这样就不会有别人听见了。”
她隐约听见“殴华清”似乎冷笑了一声。
应该是错觉,殴华清一向很温柔,怎么会像沈行夷那个古怪的人,动不动就冷得像个冰块。
“我跟你说,我那个大师兄。”虞晚照伸出手指,开始如数家珍,“他脾气古怪,喜怒无常,总是喜欢欺负我,还喜欢奴役我。”
她越说越悲从中来,忍不住抽噎起来,“我为了……”她顿了顿,又说道,“我只能忍受他无理的要求,努力做一个称职的好师妹,我现在……我现在简直比给张秃驴打工的时候还惨。”
张秃驴是她打工时候的领导,因为英年早秃,于是得此美名。
他什么时候提出过“无理的要求”?
沈行夷脸色越听越黑,虞晚照的话越来越无厘头,越发让他听不懂了。
“张秃驴”?难道她以前还认识和尚?
“打工”又是什么意思?
虞晚照还揽着他的肩膀说得起劲,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他既然这么可恶,你怎么不想办法杀了他?”
“殴华清”忽然这样问道。
虞晚照瞪大眼睛,“华清,你疯了?他只是性子古怪了点而已,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虞晚照愣了愣,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我……我有说过我很讨厌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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