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些东西是不能拿来分享的,做过的亏心事,暗恋过的人,或者经历过的伤痛。我们把这些不能拿来分享的东西叫作秘密。
你有秘密么?你有没有在某一天特别想要告诉哪个人?他是谁?
“暮云歌,想不想听个秘密?”这话是于子墨问的。在旧历新年进入倒计时的某一个冬夜。我回到自已家做年前最后的清洁,很是劳心劳力。
林染依旧处于间歇性失踪中!
为了补偿自已的辛苦劳动,晚餐吃得稍微有点儿放飞自我,撑到“坐卧不安”,只好下楼消食。
刚走没几步,就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于子墨。大约是因为天色以及昏暗不明的路灯,我分不清他穿得是墨蓝还是索性就是黑色!
总之少有的正式。
我脑海里飘过叶大秋跟前夫哥离婚的名场面。暗色总会显得庄重,美中不足的是有点儿单调。走近才发现他身上还隐约飘着点儿酒气。
“穿得这么正式,干嘛,结婚去了?”我日常打趣。
他似乎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皱起眉头眯起眼睛盯着我看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地说,“哦,你呀!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妈呢,差点儿要叫阿姨了!”
“没事儿,该叫叫你的,我一点儿都不介意!来,叫阿姨!”
于子墨没理我,抬手松松领带,问道,“你这是要走还是……”
“要去散步!”
“一个人?这个点儿?数九寒天的散步,不会是吃东西太狠顶到天灵盖了吧!”
我觉得他应该去天桥下面算卦!
讲真,我要不是实在撑得坐不住,这种天气谁会出来溜腿,我又没疯!
见我不说话了,他也没再继续,脚跟儿一转,长腿一迈,“正好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干脆跟你一起走走!万一窜出来一个什么不怀好意又眼神不好的,我还能英雄救个丑!”
“不用了,我谢谢你!还英雄救丑,我告诉你,我虽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是也称得上小家碧玉。上学那会儿有很多人追我呢,不信你问林染!”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已给的,经历也是!我就不信他真的会无聊到去问林染。
“追着你打么!?哈哈哈哈哈,哎哎哎,别动手,打坏了你又不会养我!下手轻点儿!”
“谁叫你长了一张欠揍的嘴!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每天挤兑我特开心么?我也是有脾气的我告诉你!惹毛我,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行啦,别在这儿碍眼,赶紧滚回去陪你儿子去!”
“有阿姨在!”
“阿姨是阿姨,亲爹是亲爹,能一样么?就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爹还不如捐出去呢!”
“我又不是你爹,你那么义愤填膺干嘛?再说了,佩奇他是一男孩儿,早晚得有他自已的生活,我这是给他机会练习!免得到时候不适应,回头又怪我!”
“借口真多!懒得理你!”我快走几步,稍微跟他拉开点儿距离。这种无良的爹不配跟我同行。
于子墨倒也没有追我,只是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月黑风高的,一个女人在前面走,后面尾随着一个套黑大衣的表情阴晦不明的男子。这场景搁在悬疑推理犯罪片里那就是一准犯罪现场。不过如果哪个不法分子长成他这样,被尾随的姑娘八成会主动献身。
“林染呢?他怎么放你一个人出来?”
“什么叫放我出来,我又不是狗!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连话都不会说!新东方就教了你怎么做饭,没教你怎么说话啊!”
身后传来几声低沉的笑。我都懒得回头,继续向前走。于子墨也继续尾随。有那么几秒钟的停顿,然后又有声音响起来。今天晚上这货话是真多!
“暮云歌,你觉得今天特别么?不用回头,我能听得见!”
“今天么?没什么特别的呀!哦对了,特别的累,因为我今天劳动改造了!还有特别的撑。特别的冷。”
“真好!其实每一天都没什么特别的也挺好的!说明过得很平稳,很普通!”
我以为他又要挤兑我,悄没声儿地弯腰捡了一颗石子儿握在手里,站起来猛的一个转身,想趁他不备砸在他身上,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不然他老当我软柿子,想怎么捏都可以。可是一转脸却发现这人一脸的……忧桑?
刚才还哈哈大笑的人弯儿都没转一下就成这表情了,“哎,你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这表情是什么鬼?哦……我知道了!怪不得问我今天特别不特别的,搞了半天是你过得特别啊!怎么,被人甩啦?你这一脸的我是受害者的样子很明显就有料啊!来来来,本记者采访你一下,向来眼在天上的人突然被人甩了,心情怎么样?是不是落差特别大,特别受不了啊!”
于子墨没搭腔,默默地跨了一大步。
我可是停下来的啊,他这么一跨,直接来个贴面,几乎要跟我撞一起。我赶紧往后退一步,“你干什么?走我身上了都!”
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比刚才的忧桑更凝重的表情。他这样搞得我都不敢跟他再打哈哈了,“不会真被甩了吧?就算……”话没说完,半道被他突然的一个拥抱截住了,我几乎立刻就揪住了他的大衣,把他扯开,“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啊,瞎扑什么呀!我可跟以前不一样了,要保持距离知道吗?”
他也没跟我拉扯,顺着我的力松开我站直了身子,眼睛里很空,空得让人不舒服。
不对劲!
我承认我从来都看不懂他。林染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虽然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能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他的内心世界。但是眼睛也可以隐藏一些东西,所以其实你看到的也许并不一定就是真实!包括情意。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种东西不能隐藏,只要这个人真心要藏,谁都找不到!于子墨有没有藏起来的东西呢?林染有没有,三十二有没有……也许都有!
“到底是怎么了?你这样可一点儿不符合你的流氓气质!”即便知道可能得不到答案,但还是想问一问。
“你想不想听个秘密?”
……
小区有一个广场,广场上有个小型游乐场。游乐场里有一对儿并排的秋千。我们俩一人一个。
于子墨那天说了很多,我破天荒的没有插嘴。
“我跟你说过吧!我有一个姐姐!
她叫于子娇。大我两岁。小的时候一直都是她照顾我。父母做生意,太忙了。
后来她考上了师范大学,大家都觉得女孩儿嘛,当个老师挺好的,又稳定,又有很多假期。
可是我姐不喜欢,她想开个饭馆,她的饭做得特别好吃!
大学时候谈了个恋爱,对方家庭不太好,但是人挺好的。我父母虽然有一些不太满意,但还是答应了。
毕业之后两个人在同一所学校当了老师,后来又有了孩子,日子过得平淡却也幸福。
然后疫情就来了,带走了很多人,她也没有躲过。再然后,她老公就消失了,到现在音信全无。
我姐走的那天就是今天。
那年的今天也挺普通的,大家都待在家里,人和人不敢说话,街道上空荡荡的。
特别寂寞。
那是我有生之年度过的最难过的也是最漫长的一天。
漫长的我以为一生都在那天过完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气氛有点儿沉重,再加上是个冬夜,我觉得自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你父母呢?他们肯定也很难过吧!”
“搬走了,搬到了澳洲,很少回来!”
“那个孩子——是佩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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