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说好了你们帮我找到我爸,我就告诉你们我舅舅的事情,好多天了,你们找了吗?”
阿斌今年上初二,他还不到14岁,恰是似懂非懂的年纪。
他说要跑,但齐熙家的房顶是斜坡,坡面又抖又滑,是没法跑的,他弯着腰,扶着房顶,做出随时要跑的假动作。
“阿斌,姐姐不是要抓你,你别跑,下来咱们好好谈谈。”
郑奕扶着天窗窗框蹲着,轻声忽悠他,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三楼,掉下去就算死不了也得摔个骨折,太遭罪了。
“你们整天把我关在宾馆里,不可能带我去找我爸。”
郑奕拿这种叛逆的熊孩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接着忽悠。
“我说弟弟啊,你没有你爸的任何信息,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你都不知道,你让姐姐大海捞针,也得给姐姐宽限几天时间呀!”
齐熙和钱臻徕在楼下看着,三楼的阳台上,在少年阿斌看不见的背面,齐典搬来个梯子,他扶住梯子,郑奕的同事小章踩着梯子往上爬。
齐熙小跑回店里,翻出个大喇叭,她拿着喇叭跑到小孩能看到的侧面。
“喂!楼顶的臭小子,你上次吃了我做的草莓哈斗还没给我钱呢!”
这大喇叭是以前店里做活动的时候用的,声音极大,齐薇嫌这东西太吵不符合甜品店的气质,用了一次就丢在一楼储物间里了。
这会儿,楼顶的少年却明显被这大喇叭吸引了注意力。
他那天不得已他进人家拿了想要的东西,从房顶爬下去的时候他又渴又饿,看到一楼有卖水的,他想花钱买个水,却发现饮品单上的饮料都太贵了,最便宜的什么气泡水也要十块钱,他喝不起。
好在那个可爱的老板姐姐给他倒了杯免费的白开水,还给他吃的,他想着他入室偷了人家的东西,即使是被迫的……
但是他吃东西得付钱,他掏空口袋,把仅剩的五个硬币都留下了,可这老板怎么说他没付钱啊?她难道没看到吗?
“谁说我没给钱的?我给了五块钱,放在桌子上了!”
齐熙拿着大喇叭吼,“五块钱?你打发谁呢?我那哈斗平时一个卖十块,你就给我五块钱?”
“吃霸王餐还跑到我家楼顶搞事,你想死吗你?”
少年阿斌听他这话立即大喊,“那么小一个面包,就要十块钱?你怎么不去抢?”
他完全被齐熙的声讨吸引了注意力,小章已经爬上房顶,他跟组长对了个眼神,他飞快抓住少年的一个脚踝,用手铐铐住他的双脚,郑奕配合着铐住他的双手。
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两个警察已经配合着把他竖直塞回天窗内,楼下的另一个同事小关赶紧接住少年。
齐熙和齐典都回到三楼,看见大家都没事,齐熙松了口气,有惊无险,要是这孩子从他家房顶掉下去,那还得了?
三个警察也都在屋里喘着粗气,阿斌在地板上像个虫子似的扭来扭去,还带着哭腔说,“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钱臻徕这会儿才上了楼,他是最后一个上楼的,他一手拿着个有点破的本子,另一手拿着个有点破的斜挎包。
齐熙看见那个破本子,惊喜地说,“这是我丢的速写本啊!”
“我在楼下捡到的,是这小子掉下去的!”钱臻徕本来就在看戏,自然有时间看别人没注意到的东西。
那个斜挎包上显然是学生背的痛包,只不过里面的谷子都不值钱,斜挎包看着也挺破旧的。
“你们不许碰我的东西,那是我的!我的!还给我!”
手脚都被铐住的阿斌站不起来,就坐在地上哭嚎。
齐熙气愤极了,“什么你的?这明明是我的速写本!死小孩你睁大眼睛看看,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呢!”
气死了,她好心给小屁孩倒水,还给他免费的吃的,他竟然跑到自已家里吃东西,还好意思颠倒黑白说东西是他的?
人呐,有时候真的没必要随意发散善心。
“行了,你要是乐意被这么铐着手脚,你就一直嚎!”郑奕大声喝止哭闹的阿斌。
阿斌是有些害怕这个警察姐姐的,他第一次见她时,被她追了好几条街,他撒丫子狂奔,快要跑吐血了,他以为能甩开她,一回头,她还在后面,最终他被这锲而不舍的警察抓住了。
他被抓到公安局后,别的警察看他小,态度都算温和,还有人给他买饮料喝。
只有这姐,像审讯罪犯一样问他个没完,不管他是不是未成年,也不同情他是个进城寻亲的可怜小孩。
阿斌,大名叫张斌,他随的是母姓。爷爷说他妈妈难产死的,他爸爸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爷爷不是他的亲生爷爷,是村里的族长,是好心收养他的大善人。
他只有一个舅舅, 以往,舅舅每个月会打一笔生活费给爷爷。
一个月前,爷爷重病住院,手术费花了好几万,家里快没钱了,他这才知道舅舅快半年没给爷爷生活费了。
只是爷爷没提过这事,照旧养着他。
爷爷日后治病肯定还要花很多钱,阿斌决定自已进城找做生意的舅舅要钱。
阿斌想到最近一个月发生的种种颠覆他三观的事情,眼泪又夺眶而出。
生活费没要到,因为舅舅被人害死了,爷爷后续治疗的费用没有着落,他也没找到自已的亲生父亲……
小章看这男孩无声流泪的样子有些不忍,“组长,我们还是把这孩子先带回局里吧。”
郑奕点头,让小章和小关把阿斌先带上车。
她对齐熙解释后才上车,“我不是说他可怜,要替他请求你的原谅,但他是个孤儿,家里只有个年迈的爷爷,没人好好教导过他。”
“他不满14岁,就算他入室偷窃了你家里的东西,我们警察也拿他没办法的,只能好好教育他。”
齐熙明白郑奕的意思,“好在家里没丢值钱的东西,没什么可追究的,但是我们得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跑来我家里来偷一个不重要的速写本。”
“他为什么会偷这个,我们会好好调查,有结果了再跟你们联系。”郑奕答应了齐熙,让小章开车回去。
郑奕回去的路上都皱着眉,青春期的少年太难沟通了,她从第一次遇见阿斌开始就没消停过。
那天,局里接到报警,镇南大学和共济大学举办龙舟友谊赛,参赛学生们划船比赛时在河中撞到了一具浮尸。
比赛时各路本地媒体都在现场直播,这一幕被观赛的众人拍了下来,在网上迅速发酵,影响恶劣。
死者被捞上河岸,被发现身上有致命伤,极大可能是被杀害后抛尸到河里的,死状凄惨。
郑奕带着法医去现场勘探时,瞥到河岸边的花坛旁有个十几岁的男孩,那男孩看到尸体叫了声舅舅。
郑奕让那男孩过去,那男孩看到警察转身就跑,郑奕立刻去追,追到旧城区的无人拆迁区才把他抓住。
也正是在那小巷子里,她撞见了出车祸的齐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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