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次委托终于结束了,收集到的信息足够应付雇主,其它细枝末节的问题,不值得在这里继续消耗下去。至于在这里遇到的人们,也只是漫长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如果有幸能知道他们的结局也好,如果不能,也只是没有这个缘分罢了。
赶在第一班火车,西维尔离开了这个毫无生气的镇子。他透过车窗观察着镇子,灰蒙蒙的天配上尘埃四起的地面,黄色的沙砾组合成一副巨大的棺椁,安葬着这本不应如此萧条的小镇。
火车晃晃悠悠地缓慢前行,跟每一趟正常发出的列车一样,平稳地停靠在了西维尔居住的城市——巴尔圣郡。
69書吧
西维尔经营的店铺就在车站不远处的街道上,那真是一个繁华的地界。
明明已经是傍晚时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依旧络绎不绝。附近的店铺油灯像是不要钱一般点着,灯火辉煌、装饰得华丽招摇,卯足了劲吸引着街上的顾客。西维尔的店没有任何装饰,明明占据了不小的位置,但在其他店铺的映衬下,完全没有存在感可言。
西维尔店铺的门庭上方没有牌匾,只在门口斜放了块小黑板,门上的玻璃贴着的纸质须知在风吹日晒下变得发黄,只能隐约辨认上面的内容。
透过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玻璃,可以看到店里面几乎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几个空荡荡的破旧货架、几把用来待客的木质椅子以及一张崭新的与整个店铺格格不入的巨大柜台。
如果店铺的玻璃再昏暗一些,上面再覆上一层厚厚的灰尘,那这就是一家完美的倒闭了许久的废弃店铺。只可惜,这里的玻璃过于明亮,像是有洁癖的人一丝不苟擦拭后的样子。
西维尔疾步穿过来来回回过往的车辆和人群,径直来到自家门前,一面开锁一面利落地撕下那张褪色的告示,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纸贴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满意地点点头,推门进屋。
房间内不似外面看上去那样落魄,仔细看看桌椅板凳都是精细摆放过的,这么看来,这里更像是还没来得及摆上货品的商铺。
但显然,西维尔对此并不满意。
他皱着眉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湿润的手帕,把店里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连一小片灰尘也没有落下,方才心满意足。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各式各样的东西,填充着房间内的货架,直到这里摆放得满满当当,终于有了一家处于营业中的正经店铺的样子。
忙完这些,西维尔又从柜台后边推出一个直径一米多的的石晷,石晷的表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刻痕,细看上去才能辨认出那些雕刻不是时间刻度,而是属于不同种族的神秘符号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文字。
西维尔蹲在石晷前面,手握纸张,一个字一个字安妮石晷上拂过,努力且细致地将手里的文字与石晷上的符号一一比对。
终于,在排除了大量相似的符号之后,西维尔终于在石晷的角落中找到了这种文字的真实来历——它们来自于一个一个早已灭绝了的,名为赛托特的种族。
对于赛托特种族,西维尔知道的消息有不少,毕竟这个种族曾经也在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印记。但只可惜,在那些多如牛毛的记录中,只有两点是可以确定:
一是赛托特种族中每一个人都不信任任何神明,但他们却拥有极为庞大的力量,这种力量让拥有神明赐福的神使都望尘莫及。而这就是整个族群遭到来自不同神明的信徒们掠夺与围杀的原因;
二是赛托特族确确实实的灭绝了,连一丝血脉也没有留下。那场旷日持久的围杀,有诸多神明的参与,本就人丁稀少的族群无力承受。
西维尔席地而坐,缓缓抚摸着手里的纸张。虽然它们布满折痕,边角破碎泛黄,但不难分辨这些纸只不过是近十年的产物。
至于赛托特族,他们的最后一个战士死在了800多年以前。居住在那个偏僻村子里的人,应该不会无聊到把800多年前的记录誊抄下来。如果他们能有这种闲心和能力,那他们的发展水平也不会只是依靠捕猎为生。
对于这些文字的研究就此停滞。虽说这些东西有很大的概率能让西维尔弄明白村子与伊尔克斯间详细的故事,说不定还能明白为何阿柯亚的人们如此迟钝。但石晷上的记录只能让西维尔知道这些文字的出处,以及这些文字最基本的构成。想要读懂这样内容庞大的记录,根本是痴人说梦。
一个消失了800多年的种族,怕是只有专门研究这些东西的学者才会把他们的历史与记录从尘封了几个世纪的土壤中重新翻找出来,进行工作量庞大却收效甚微的辨别记录。
“行吧,任务完成的不算圆满。”西维尔在货架上寻了个格子,把那厚厚的一沓记录放在上面。又掏出一沓崭新的纸,放在木桌上,选出一只顺手的笔,断断续续的,一边思索,一边大致记录着此次委托的故事。
这份记录写得十分严谨且格外详细,但是却隐去了绝大部分的真相:比如艾尔芭不再是欧洛的使徒,只是一个身手敏捷的雇佣兵;比如希雅和村民们只是残忍的凶手;比如伊尔克斯在整个故事中失去踪迹;比如马特也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马夫……
写完这些委托故事,西维尔又拿出一个同奥博特的日记本外观大差不差但是看上去更旧一些的本子,换了左手执笔,把奥博特的日记也修改誊抄了一份。
当然了,诡异的大雨,奇怪的噩梦之类并不普通的内容都被删改得一干二净,甚至西维尔还在前面贴心的添加上了十几篇关于奥博特到达阿柯亚之前的日记——当然都是他瞎编的。这么做无非是努力让这个日记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无聊的倒霉蛋对自己每天生活的习惯性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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