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的日子平淡而无趣,距离他们从抚州回来一晃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夏栩安和秦政偷跑的事情也不知道周卜生是怎么瞒下来的,疗养院的医护人员对他们消失了大半个月又自已回来这件事情充耳不闻,仿佛压根没发现似的。
最重要的是,托老天爷的福,秦政大半夜闹着他要下墓的毛病在他们从墓里出来后就在没有犯过了,夏栩安乐的悠闲,不是去隔壁逗鸟,就是在院子里溜圈,实在是没事做了,秦政床底下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杂书也勉强可以用来打发打发时间。
就这么躺到了十月三号,疗养院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
刚吃过午饭遛弯回来的夏栩安远远的就看到有一个身穿制服的人等候在门口,他刚一走过来,负责1021病房的护士小姐就眼尖的看到了她,迅速走了过来,说:“夏先生,你的朋友来看望你了。”
秦政在她身后抱胸倚门,见人看过来,朝着里面努了努嘴,说:“你那个小青梅。”
原来是温瑶。
夏栩安了然,温瑶的到来他早已知晓,先前分开的时候她就和他说,过段时间会来找他,只是过了这么久还没得到信,夏栩安也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
“温小姐,既然夏先生已经过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护士小姐引着夏栩安进门,和温瑶打了声招呼就自觉的退了出去。
按照规定,疗养院的病人来人探望的时候,责任护士必须全程陪同在身边,并且在专门的会客厅见面,不过像温瑶这种非富即贵的大人物过来,自然是不需要遵守这些死规矩的。
温瑶见夏栩安回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上下扫视了一番夏栩安,见人面色红润精神气十足,放心道:“栩安哥哥,看样子你在这里过的还挺舒适。”
夏栩安笑了笑,“这里是挺好的,有吃有喝,十分安全——除了不太自由。”
两人简单客气的寒暄了两句,夏栩安的目光又落到了一旁的男人身上,这个男人大概三四十好几,目测要比他略高半个脑袋,历经沧桑的脸上有一道从左眼太阳穴横跨到右边下巴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看样子年代十分久远了。身上穿着一身米白色的旧衬衣,两边的袖子高高的卷起,可以看到他手臂上很明显的肌肉,感觉能一拳捶死一头牛。
自从他踏进这个房间的第一步起,就能感受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一直在注视着自已,他的眼神并不带恶意,但是就是让人觉得不大舒服,像是藏在枯叶下的毒蛇,或许对你并没有攻击的意图,但是七寸在你目之所及,就会一只阴暗的盯着你的动静。
夏栩安敢保证,如果他下一秒脑子抽风想要对温瑶做什么,这个人的拳头绝对能第一时间挥到他的脸上。
温瑶将耳边散落的发丝别在脑后,打破了他们两个人隐隐升起的奇怪气氛,“这是腾蛇,是我的护卫,也是教导我武功的师父。当年温家内乱,叔伯婶婶各怀异心,是有腾蛇护着我我才得以保全性命,他的功夫你放心,我们此行十分危险,腾蛇是一定要随我们同去的。”
夏栩安嗯了一声,说:“好,反正是你组局,自然是都依你。”
腾蛇长得五大三粗,他往那一站就像是堵墙,压迫力十足。等温瑶介绍完,他主动朝着夏栩安伸出手,说道:“夏小七爷,久闻大名,您叫我老蛇就行。”
夏栩安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听见他的称呼,不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父母就生了他一个,不仅没有同胞姊妹,就连表亲兄妹都没有,这个七爷之称是从何而来?
秦政看出来他的疑虑,好心解释道:“江家在十四宗排名第七,你爷爷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江七爷,你作为他的孙子,叫你一声小七爷并不过分。”
夏栩安一听到江家整张脸都要皱了起来,他有些膈应的想到,江家老爷子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孙子,干嘛把他的名讳戴到自已的头上,他才不要!不过想归想,夏栩安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郁闷的叹了口气,并不说话了。
时间紧迫,秦政和腾蛇简单的认识了一下,四人就带着行李踏上了前往北京的路途。
住宿和洗漱用品有温瑶一手包揽,他们轻装上路就行,因此夏栩安只是简单的往包里塞了两条内裤和换洗衣物,顺便把相机装了进去。
不同于上次两人越狱,这次有温瑶在,他们很轻易的就从疗养院的大门走了出去,马路边停着一辆红色的梅赛德斯,专机此刻已经在机场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温瑶简单和夏栩安、秦政说明了一下他们的行程,“我们现在要先去北京参加明天下午四点钟的一场拍卖会,这是要拍卖的物品资料,你们可以先看一下。”
夏栩安接过温瑶递过来的文件夹,问道:“这......这些东西,是需要我们帮忙吗?”
“什么?”温瑶有些困惑地回头看过来,见夏栩安的样子,突然明白他想的什么,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想看你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我在小酌轩有VIP房间,里面叫出来的数一律由温家买单, 你若是喜欢,可以出价。”
“原来是这样,那也不用这么客气......”夏栩安嘿嘿一笑,低下头翻了翻手上的东西,刚打开第一页,就被一连串惊人的数字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有些头晕目眩,抖着手去数上面的零,“个十百千万......”
秦政见他这副表情,嗤之以鼻,“没出息,我说轩儿,区区万把块钱给你吓成这样?”
夏栩安看着秦政,说:“你自已数。”
说着,就把文件夹往秦政腿上一摊。
秦政嘁了一声,扫了眼附带的图片,是一套十分完整的铜鎏金酒具,这种小玩意在明器里边都不太算得上值钱,几乎每个达官贵人的墓里头都会有那么一两套的陪葬,不过要想找出一整套确实会费一些心思。
秦政眉头挑了挑,看向他后面的数字,“个,十,百,千,万,卧槽,卧槽,卧槽?!”
他猛地盖上文件夹,看向夏栩安,问:“多少?!六千八百万?!这是秦始皇用过的杯子吗要老子六千八百万?”
这还只是起拍价。
夏栩安沉默了一下,将那页翻了过去,后面是一个做工十分精细的并蒂金莲簪子,和前面的比起来,价格就显得要亲民的多得多了,他数了数后面的零,欸了一声,乐道:“这玩意好,只要三百万。”
秦政轻轻的瞥了他一眼,问道:“好个屁,你买得起吗?”
夏栩安沉默了。
“硬要买,其实也能买。”他名下的存款算上长沙和九江的那几栋房子,买个小簪子是不成问题的,“可我又不是个姑娘,也没有长头发,要这个簪子做什么?”
秦政粗略的往后翻了几面,就兴致缺缺了,他朝着前面的温瑶抬了抬下巴,说道:“送你的小青梅呗,人家小妹妹长得这么水灵,正是带首饰的年纪,你给她买个簪子,多好。”
“去你的吧!东西都记在温家账上,我买什么买,到头来不还是阿瑶结账!”
听到他们的话,温瑶只是笑了笑,并不说什么。
......
车窗外的风景在飞速的向后倒去,刚才的小插曲过后,就是十分的安静,车里一时间只剩下秦政时不时翻页的摩擦声,夏栩安转头看向一边,想起了苏雨。
三个月来,每每到这种安静的气氛下,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秦岭和八岭山的两次冒险对他而言,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很不真切,墓道,机关,血虱,粽子,如果是别人和他讲这些东西,他一定会认为对方是写小说入迷了胡言乱语罢了。
他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自已真的病了,出现了幻觉,毕竟那个疗养院里的都是疯子,他如果真的是个正常人,那也太不正常了,可是......
夏栩安握住胸前的鬼牌,他还是一如往常那般透着寒气,墓里边受的伤已经逐渐愈合,慢慢的连痕迹都没能留下,唯一能够给他带来一丝真实感的,居然是这个诡异的鬼牌。
想起温瑶对他说的话,夏栩安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么不管前面有多危险,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