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车马很慢,离别时互道一声“再见”,再见可能已是梦境。
我也曾读过不少关于离别的故事,也曾听过不少厮守的佳话,每每见之,还是不免为其情感之深所感叹,为其遗憾之切而惋惜。
叶子说,她也是。
自期末考完离别后,我们心灵的距离并没有因为物理距离的增加而增加,反而越靠越近。
若把物理距离当作x,心灵的靠近度比作y,那么它们的关系不会是y=-x,也不像是y=x,更像是y=2^x,物理距离的增大反而让心灵急速靠近。
网络上的交流反而让我们放下了许多包袱,心中的情感总能时不时的倾诉,然后又以一句“开玩笑”轻松跳过。
正如此刻,她与我聊着一个遗憾的故事:
丈夫外出赶考,妻子在家厮守。妻子家中被骚扰,不得不搬家,留下一个信物告知丈夫去向,却在离去后被骚扰之人破坏;丈夫赶考历经磨难,甚至被奸佞小人偷换试卷,幸得被大人物赏识,终考上功名(至少离家5年)。
丈夫兴高采烈回家才发现妻子不在,询问的人家正好是骚扰之人,说其早已改嫁,不再候他;妻子终日久候,回故乡之日恰听其高中回乡之事,未见其夫,却听误语谈之,论之恐已再娶,不曾候她。
最后两两锁于房中,食水无进,青丝散去,空留满头苍白,思念成疾,不得善终。
林叶:“都怪这个骚扰人家的人,不仅把人家逼走,还乱传谣言。【哼】”
“唉,要是他们有手机的话一定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
林叶:“为什么他赶考不能带上他的妻子啊,这样一定就不会造成这样的误会了。”
“对啊,两个人在一起的话一定就不会有误会了的。”
……
叶子每天都会找我,而我也总会抽出时间来回复她。
她很健谈,往往从分享的一个猫咪能聊到国家大事,又能从国家大事聊到儿女情长。
她也很喜欢分享,路上遇到的小动物、吃饭时的某个菜肴、夕阳下的飞鸟、喜欢听的歌曲……她遇到什么就分享什么。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两颗炽热的心不断靠近着。
转眼间,已经到了“爆竹声中一岁除”的时候了。
那日,一年不曾相见的父亲和大伯一家相约一起去县城玩,很巧的是,叶子一家也要去县城。
出发的路上,我一直幻想着待会相遇的情景,想着我是高冷一点说句你好,还是热情一点拉着她说东说西,可直到下车时我也只得出一个结论:见机行事。
到了地点,人山人海。我拍了张全景发了过去,她也很快回了张照片,这时我们才发现,我们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
相遇相认之事只得暂时搁浅,但却丝毫不影响我们俩的交流,我们还总是互发照片,分享着周围的一切。
不过,我的父亲见我一直玩着手机,劝了我几次放下手机,看一下风景。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也分享着所吃的东西,还聊着食物的咸淡和上午的感受。
这时,我爸又劝我放下手机,认真吃饭。
下午回家的路上,我还是与她分享着沿途的风景,还畅想着以后和她一起环游世界的美景。
那时,我爸再次劝我放下手机。
回到家时,已然可见残月若隐若现,父亲这时才发现没带大门的钥匙。
我们老家的院子可以从墙边翻进去打开大门,父亲决定他垫在下面,让我进去开门,我欣然同意。
但我聊的刚好炽热,想着再聊几句再去,再聊一会儿……
聊着聊着,又忘记了时间。渐渐的,夜降临了
“啪”
“叫了几遍了?还不过来,玩一天手机了还停不下来,一天天住手机里了,不想进屋了是吧。”
父亲在催促了我n遍后再也忍不住了,动手打了我一巴掌,厉声喝道。
那年,我16岁。叛逆的本性让我潜意识的反抗。
“砰”
你说我玩手机,我就把手机摔了。
你让我帮忙,我就不帮忙。
你想让我进屋,我就不进屋。
又和父亲吵了几句,我满脸变得通红,最后他又打了我一巴掌。
我再也受不了这耻辱了,转身跑了出去。
在逃跑的路上,我不堪的落着泪滴,无声的述说着自已的委屈。我看电视里的人们郁闷时总会跑到高山上大吼一声,我觉得我也需要。于是跌跌撞撞的爬到了家附近最高的山上,到时,却怎么也吼不出来。
叛逆的热血来的快,去的也快。当我真正站在了这座高山上时,我才意识到我的举动是多么愚蠢,我后悔没早一点打开门,后悔了离家出走,同时也后悔了把手机摔在了地上导致没办法再回消息。
我呆呆的坐在一块石头上,俯瞰着另一个村庄的万家灯火,或是离家出走时消耗了所有力气,我浅浅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又回到了家里,正用手机聊着天,向叶子解释着刚刚为什么没有及时回复,但消息总是发出去就消失,发出去就消失,我不得不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发。
我是被一声叫喊吵醒的,又或许我本身就睡得比较浅。
父亲拖着一身肥胖地身躯,爬到了这座高山上,但由于我在另一边,他并没有看见我。
或是看见了我刚刚弄倒的那堆草丛,认定了我在此处,他气喘吁吁的说着他错了,让我快些回去的字样。
或许又是叛逆的心理在作祟吧,我明明认识到了我的错误,却依旧不想就这样跟他回去。
父亲说了几遍,有了些许力气,又四处找寻着,但一个刻意躲藏的人又怎么能被找到呢?恰如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夜,越发的黑了。
父亲在找寻无果后还是下了山,去了别处寻找。
寒冷与孤独不断侵蚀着我,仿佛也在让我归家。但少年真的太叛逆了,竟硬是扛到了下半夜。
那天,是正月初二,按照惯例,大家会早起起来放鞭炮,来乞求来年的好运。我也是被鞭炮声吵醒的,听着挨家挨户绵绵不断的鞭炮声,我愈发孤独,不由得想起我家有放吗,叶子现在也被鞭炮声吵醒了吗。
忽地,我的眼前明亮了,那是一片五颜六色的烟花,一束光扶摇直上,然后在一瞬间,化成一缕缕丝带,散落各处,我不由地想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个瞬间分享给叶子,却是“拔剑四顾心茫然”。
渐渐地,空气变的更加寒冷与潮湿,露水滴到了我的手上,寒冷刺骨。那日的太阳一直藏在山的后面,拉起了一条横幅,却是千呼万唤不出来。我期待了一个上午,它还是不曾眷顾我分毫。
直到第二日的傍晚,我终于承受不住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了。我悄悄的跑到了家附近的小山,那里能看见我家的小院,家里很安静,没有一丝声音,我的肚子却是咕咕叫了起来。
我终究选择铤而走险,走向了那个昨日争吵的家。
正当我计划着怎样安然的找食物,又怎样安然的撤退时,小黄摇着尾巴朝我走了过来,并发出了亲昵的声音。父亲的声音也从屋里传了出来,
“是梧桐吗?爸知道错了,快回来吧。”
那声音有些虚弱,却是饱含愧疚。
我本能的想往外跑,但小黄却拦住了我的退路,我不得不选择了妥协。
父亲出了屋子来拉我,他的腿脚走得一瘸一拐,见了我的第一句话却是:
“还没吃饭吧,先把饭吃了。”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