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呜——————”
“呜————————”
防空警报的声音,恰在此时,响彻夜空!
我站在拥挤黑暗的车厢内,背靠紧闭的车厢门,抱着冰冷的「QCQ171冲锋枪」,沉默不语。
车内,也无人说话。
隐隐的,在从车外传来的一片嘈杂声中,似还有“呜呜咽咽”的哭音,于车内响起。
借着车窗外不断变换闪烁的灯光与火光。
我得见靠窗而坐的几个姑娘,已是满眼的泪、满面的血。
这才注意到,那股萦绕鼻尖而不散的血腥味、原来已经缠上了我们、包围了我们、吞没了我们......
我垂下头。
一片朦胧中,看不太清自己的双脚,似是镶在灰暗的地板上、也如同从这片灰暗里长出来的一样。
定睛一看。
却又泛着幽幽蓝光。
才发现,自己穿着医院的蓝色橡胶拖鞋。
穿鞋的光脚丫上,也沾满了各种黏糊糊的东西......
“不对...拖鞋?”
“我鞋呢?”
这时,我才想起。
我的旧衣物,乃至鞋袜,都落在了病房。
匆忙间,只记得带了手机、以及一些能杀人的东西,兜里揣着这些,便再想不起别的外物......
69書吧
“我可...真是肮脏...真是罪恶......”
恍惚间。
我觉着自己、应该随那些旧衣物待在一块、一同躲在坏了门的病房里。
哪怕就在那里等死,被冲入房中的丧尸吃掉、被长着蝙蝠翅膀的怪物撕碎。
也好过待在这里。
静享着这片、残忍的安宁......
......
车窗外,景物变换,灯火不再。
只有一缕幽幽的银白,从窗外照了进来。
我望了过去。
就见苍白的月,惨白的光。
悬在夜空,半掩于黑云。
朦朦胧胧,望不真切......
......
“也许...我可以救她们......”
遥望着月,眼中,却又浮现出了那位怀抱小女孩的妇人。
想到了她满面的泪,还有她眼角有颗痣的眼。
似是有些眼熟。
但这一回忆!
又见到了一地的血!一地的尸骸!
残肢断臂!爆开的胸膛!炸碎的头颅!
连着脑壳裂片的黑发被蹦飞!就着血与脑浆的粉色大脑碎块!还飞溅到了我的脸上!
“呼——”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
抱着枪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可那钻入鼻尖的味,却满满的都是血的腥香!
我左手单握着枪、枪口垂地。
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黏黏糊糊,还有些许颗粒感。
借住月光,我颔首盯着自己摊开的大手。
只见掌中,已是一片暗红......
我又深吸口气。
耳畔,仍是从车外传来的防空警报声,以及车内愈发刺耳的呜咽抽泣。
“死就死了,与我何干?”
“非亲非故,为何要救?生死有道,莫沾因果,莫惹烦缘。”
“就算救了,万一是被丧尸咬过抓伤的呢?救到车上又尸变把我们全咬了怎么办?”
我找寻着一个个卑劣的借口,试图冲散脑海中无数不断闪烁的猩红画面......
“死些人而已,一切都是为了家里人......”
“张小白!你可真是恶心!自己手上就一堆人命!还在这装什么善人!?”
“口口声声为了家里人!为此就要害死无辜人的性命!?”
“哪怕不是为了家人!镇政府那次只为了不留下自己犯罪的目击证人!就不论青红的全杀了!?连亲戚都杀!?”
“白晓晓那次又怎么说!?那两个小女孩又如何去说!?”
“你就是头畜牲!是魔鬼!”
“你不是人!!!”
当啷一声——
冰冷的「QCQ171冲锋枪」,掉在了冰冷一片的地上。
听着耳畔“呜呜咽咽”的哭音。
我却用沾满殷红血迹的手,捂住了自己唇角勾起的嘴。
“呜呵呵——”
我用双手!使劲按住自己的嘴!
但还是发出了“呜呜咽咽”的笑!
可对较车内那“呜呜咽咽”的哭,却又分不出太多不同来......
“呜呵呵呵呵——”
我死死摁住自己的嘴!
但那压抑的诡异笑声!依旧从嗓子眼里冒出!
“我想...”
“可我...真的想...做点善事......”
“不!!!你是刽子手!!!是没有善恶好坏的刽子手!!!”
“你是恶魔!!!”
“你是畜牲!!!”
“是披着羊皮也做不成羊的畜牲!!!”
我好像要疯了!!!
在这昏暗的车厢内,背靠着车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躲在身边其余立着的人的阴影里。
藏在窗外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
捂着嘴,抑制不住的怪笑。
笑声,就同车内“呜呜咽咽”的哭音一般。
凄凄切切。
惨惨戚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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