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小雯呢？”
我老爹搓着手，率先走入了老家大厅内......
一大家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我老妈、我大伯和伯嫂，围着满是菜肴的旋转大圆桌而坐。
唯独少了我表姐......
“小雯还在海港大学，那里封校了不让出去。”
大伯等爷爷示意我们落座后，便和我们解释道，同时看向一旁坐着看平板的伯嫂。
“没事，好着呢，学校那里有军队驻扎，不会有事的。”
伯嫂说着，就将手中黑色的平板转过来，给我们看。
就见视频通话中，我老姐那张面带笑容的雪白小脸，正好在黑色平板的边框中间......
我第一眼，还以为那是遗像呢......
......
“不用担心，我这边挺好的，学校里说，这几天会有专车来将我们送出去......”视频通话内，老姐一边吃着学校客饭，一边和我们聊天，也算是同我们一起吃了。
黑色平板用支架固定着，就挂在我旁边空着的椅背上。
总感觉有点怪......
......
这顿饭，除了我以外，都吃的挺高兴。
我全挑的素菜吃，像以往我最喜欢的“油泼猪脑”，“葱爆肥肠”，饭桌上我是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吐出来......
......
晚饭结束后，再弄了些大肉带给后院大黑犬吃。
之后，我便直接上楼回自己房间洗澡去了......
......
“呵呵......”
一手撑着浴室的瓷砖墙壁，头顶着淋浴喷头的强烈水流，我闭上眼，咧嘴笑着......
“呜——”
我又一手捂面，不知是流水还是我的泪，只觉得淋浴喷头降下的水线，愈发滚烫......
我，想起来了。
那些我不愿回想的往事......
“哈哈！”
我又突然大笑！闭眼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那些水线，仿佛变得愈发急促！如倾盆暴雨！打在我的身上！
我不敢睁眼！
这包裹着身躯的温热！到底是水！还是血？！
它们从天而降，笼罩在我的头顶，我无处可逃！
我是多么的希望，闭上眼，一切都能被黑暗所吞噬，淹没......
但却只有一片血红！！！
只有血！
只有血！！！
“哈哈哈哈哈！！！”
我狂笑着！睁开了眼！
明黄的温暖灯光，从顶上缭绕的水汽中投下。
哦，是浴室灯。
我抬起头，又如愿看到了淋浴喷头下的澄澈流水。
然后，就被水灌到了眼睛里，贼难受......
......
房间内，床帘拉上，也没开灯，黑布隆冬的。
我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目中所能见的只有一片漆黑。
眯着眼，也只是一片黑。
但闭上眼，怎么就不只是黑了？
那血红中的三张脸，都多少年了，怎么还忘不掉？
......
“张小白......”
恍惚间，又看见了那张稚嫩的小脸。
她伸出小手，拉着我同样娇嫩的小手，在田野间奔跑。
在那个监控匮乏的乡镇农村。
我不知，她为何会来找我，又为何会领着我，跑到我家后院外的田地里。
我也忘了，她是怎么绊倒，又是怎么头磕在了尖锐的石块上，一动不动......
我只记得，那时老家在翻建。
我瘦小的身躯，不晓得是怎么拖着那么重的一袋水泥，一直从老家的泥土地上，拖到了后边的田野里......
但我记得，她被我塞进不知从哪弄来的铁桶中时，她那一头青丝滴着血，落在了乡土之间......
我一瓢一瓢，往铁桶中舀着水泥和水，直到逐渐将她淹没......
但我至今清晰的记得，在我踩在大石块上，用竹竿在铁桶中搅拌时。
她那灰色的，纤细的，沾满水泥的小手，很突然得就从桶中探出！
我看见了，却面无表情。
十分平静的，用竹竿，狠狠向下戳。
不知戳了多少次......
灰色的水滴，都溅满了我的小脸......
......
在那之后，这个装着她的铁桶，就这么静静伫立在田野间。
过了整整两个月，也没有人来这里找过她，也无人来找我。
我是多么希望，有人能揭发我的罪行，将我抓走。
让我能躲进监牢，让我...逃离这痛苦的折磨......
但那个铁桶，就一直静静待在田间，待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
高高的不知名杂草，将它遮蔽掩盖......
直到......又是两个娇小的身影，来到这处乡野间，站在了这片泥土之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有人，偷偷摸摸得溜进我家里来找我。
也许这就是美貌与帅气，所带来的烦恼吧......
我一直小心的看着她们，生怕她们出什么事。
所幸，她们蹦跳着，一切安好......
但没一会儿，她们就找到了那个被杂草所隐藏的铁桶。
69書吧
我本不想搭理，她们也不可能晓得，那里面会藏着一位，和她们同样弱小的存在......
直到，她们趴在铁桶上，嗅着早已凝固了的坚硬水泥面。
她们问我，为什么这里，会这么臭......
......
那天，我明白了，这些看着渺小的身躯，也会流出这么多的血......
我将那个铁桶，推进了田野边的鱼塘。
又把她们的衣物，烧成了灰烬......
在它们的尸体脚踝处，绑上重物后，又用尼龙绳从她们腋下穿过，将它们给绑好后，推入了那片鱼塘......
......
大约两个多月后，我再次去到了那片鱼塘，将那固定着的尼龙绳给拉起。
她们的血肉，已然被鱼虾吞噬得干净。
只剩下了两具骨架。
那耷拉着的下颚骨，让我仿佛又看到了她们稚嫩的小脸，就在那儿，朝我微笑......
再然后。
我用布袋子装着她们的骨头，带到了后院的石磨那儿。
那会儿，家里还有头驴。
就这么驱赶着那头毛驴，不断用石磨研磨着她们的白骨......
直至成为小碎粒后，我又弄来些黄豆，让豆粒和那些骨头颗粒，被一同碾碎......
不知赶着毛驴，碾了多久。
一直到我奶奶笑着来后院找到了我。
然后用那些和黄豆粉混和在一起的粉末，做了满满一大桶豆浆......
......
之后，奶奶骑着三轮车，在村里闲逛。
后边还带着我，和那装满豆浆的大桶。
逢人就舀一勺，装入一次性纸杯中，递给路人喝。
还在那夸我，说我为了给大伙们做豆浆，赶着驴拉了一天的磨。
人们喝过后，也纷纷夸赞，说味道很好，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豆浆......
我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也弄了一杯尝尝。
那味道...
确实鲜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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