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原本的平静在天空破晓之时所被打破,十几个官兵从四周冲出,将整间客栈团团围住,所有的人都被控制了起来。而此刻天还未亮,街上除了寥寥微风便看不到一丝的生息。
不多时,官兵身后缓缓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身着灰色官服,头戴乌纱帽,但满头银发却随风摇摆,虽已年迈,但精神矍铄,眼眸清明。
老者一脸严肃地望着此时站在客栈之中的所有人,手指轻敲拐杖:“老夫乃通州主事章远”
章远。
对于此人夏延曾听闻过,刚正不阿,公正严明,据说,他在通州主事期间没有任何一件贪赃枉法或违反律例之事,在百姓心目当属贤良忠厚的典范。
章远抬眸扫了众人一圈,随后缓缓道,“秀城一事想必诸位有所耳闻,而今日丑时,通州也出现了类似的病症,已经十几人接连丧命”
章远话音刚落,立即有一个官兵跪倒在地,满脸的痛苦之色,嘴角溢出鲜血:“大人!我……我的妻子,她……她也死了……大人救救我啊!”
他哭喊着,伸出右手,脸上竟缓缓出现了红色的纹路,而那双眼之中汩汩流出的鲜血染湿了地面。
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人群立刻引起了一阵骚乱。
“啊啊啊”
“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我只是无聊出游来到此地,怎么会摊上这么个事”
顿时,所有人纷纷跪倒在地:“主事大人饶命啊”
“大人救命啊!”
一片哀嚎声,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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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团团围绕在人群的官兵,此时似乎也失去了刚刚的气势,有些乱了分寸。
章远的神色依旧凝重,并不言语,只是看着已经被白布蒙起来的尸首。
夏延与莫玄两人站在人群中央,看着跪倒在地的众人,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之态,只是沉默不语。
莫玄淡淡地看着此时此刻,低声道:“你说他之后会怎么做?”
夏延瞥了他一眼,然后转移视线,看向那个已经断气的官兵,勾了勾唇,意味深长道:“看来是想要拖住我们了”
蛊术,居然先一步被他们见识到了。
人群之中一个身影悄然离去,夏延向夏南递了个眼神,后者立刻紧随其后。
“章大人”莫玄突然扬声,打破此刻寂静:“我等初次来到通州,对通州一点都不熟悉,还请章大人赐教”
章远的目光缓缓转到莫玄身上,见他俊美的面容,目光澄澈,身姿挺拔,不由暗暗思量却并没有打算开口。
“章大人”夏延向前走了几步站定,摊开手心的令牌,章远立刻变了脸色,恭敬道:“二位可否方便与下官同往府门?”
走进章府,莫玄才发现这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宅子。
这座府邸的格局与普通百姓家的院落相同,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景致,充满了古朴典雅之气。
章远把莫玄二人领到后院书房坐下,屏退了下人,亲自奉上茶水。
“下官章远拜见丞相”章远领着夏延与莫玄回到府内,立刻恭敬的跪了下来。
“章大人不必多礼”夏延不急不缓,沉声又道,“今日之事,如何?”
“想必丞相刚刚已经见识到病情的严重性了”章远面容严肃,缓缓道,“如今通州已有十几名百姓死去,而且死因不明,死状极惨”
章远的眼眶微红,似乎想到了什么难过之事,继续道,“而且,每个死亡的人身上都会出现红色的纹路”
莫玄狠狠握拳,眼神凛冽,看来要加快速度了。
章远又道:“通州恐怕已经人心惶惶了,这种病症感染速度极快,而且感染的来源尚不明确”
“章大人,可否看一下刚刚的尸身”莫玄突然出声,倒是令章远有些讶异,“这位大人······稍有不慎可是要被感染的”
莫玄眉梢挑动,解释道:“我家丞相身份尊贵,但并不忌讳这些”
章远看了眼夏延,后者无奈的模样倒是令章远感到了震惊,毕竟他百官口中的丞相,可是十足的无情之人,面上怎么会出现妥协之意呢?
推开停尸间的门,章远领着两人走了进来。
“大人小心”章远皱着眉提醒道,随后揭开了尸体身上的白布。
“丞相请看”
夏延缓缓上前,眼神一凛,只见那具尸体脖颈处留着点点暗色,莫玄伸手随即被夏延紧紧的抓住,沉声道,“别碰”
“没事的”见莫玄坚持,夏延眉心拢着一股郁气,似乎内心挣扎了很久,才道,“我来”
“丞相不可!”就在莫玄错愕,章远出声制止之中,夏延已经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用帕子擦干净了尸身的脖颈,血污被除净,显现出来的竟是几枚如同针孔大小的血洞。
“果然”
莫玄立刻看向章远,“章大人,你看”
看到这清晰的血洞,章远飘荡的思绪几乎立刻找到了停泊,缓缓的停了下来,随后一连揭开另外几个尸体。
果不其然。
每个尸身上面都有大小甚至是位置相同的血洞,可见确实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这就是致命所在,可究竟是什么样的蛊,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呢?”
莫玄并没有多言其他,而是眉眼带上了沉重。
章远有些不解莫玄话中的含义,看着夏延,缓缓道:“丞相的意思是……”
夏延沉声道,“寒风过境,斩草除根”
夏延不开口的时候只是让人觉得冷,带着疏离,但是他真正发怒时,周身散发出来的威压和气势,绝不是常人能够承担的住的,而且那双幽邃的眸子,带着睥睨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
这就是为何百官会称他为冰冷无情之人的原因。
斩草除根,绝不姑息。
一旦下令,就是绝境所在。
莫玄从来没有见到过夏延露出如此冷漠的神色,他虽然清冷,给人一种拒之千里的冷漠和疏离,仿佛谁都靠不近他的世界。
可这几日短暂的相处,让他心中缓缓改变了对于夏延之前的看法,这人虽然看似无情,但却内心细腻,懂得如何照顾他人的感受。
章远不禁咽了咽口水:“下官明白,定然照办”
“章大人可知通州之中,有没有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听到莫玄奇怪的问话,章远虽然不知为何,但转而想了想,方才开口,“确实有一位,是半月前出现的,据说可以医死人,所以百姓都称他为神医”
“神医?那么,今日出事的官兵,是否与之有过交涉?”
莫玄面色凝重,似乎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肯定,可章远却冥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大人,关于这点,下官确实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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