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
胡亥坐在大殿上的龙椅上,大声的询问道:“李斯你认为修建阿房宫之事不可行?”
“你忘了你前些时日是如何答应朕的!”
李斯感受到胡亥的愤怒,连忙说道:
“回禀陛下,不是不可行。而是,可缓行。”
赵高在胡亥身旁戏谑的看着李斯,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李斯恭敬的劝谏道:“陛下,众所周知自始皇帝开始修建阿房宫,至今是修修停停。”
“离完工还相差甚远,原因之一就是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边境兵员,谓之戌;以水运载的庞大赋税劳役,谓之漕;”
“陆路运输的劳役,谓之转;各项土木工程建设的劳役,谓之作;”
“戌、漕、役、作过多,则民不安,颔首过劳则流离失所,国本动摇……”
胡亥坐在龙椅上,一脸的不耐烦,对李斯所说的话感觉十分无趣,完全听不懂。
终于,胡亥实在忍耐不住,大声地吼道:
“够了!”
“李斯这就是你说的有重大事情相商?”
“关系到大秦的根基?”
“结果听了半天,全都是你对朕的批判!”
“啪、啪、啪~~~”
胡亥情绪激动,用力地拍打着眼前的桌子,手掌与桌面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
李斯一愣,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不明白胡亥为何突然发怒。
但还是识趣地低下了头,不敢与胡亥对视。
嬴甘看到胡亥的表现也是暗自摇头。
胡亥的表现在他的眼里,完全就是一个事情办不成,正在耍无赖的小孩。
他现在更加坚定了始皇帝当初的遗诏有问题。
以嬴政的眼光断然不可能为大秦挑选一位小孩治理国家。
胡亥坐在龙椅上,身体前倾,情绪激动地咆哮着:
“李斯,你不要忘了骊山皇陵、阿房宫,全都是先皇的遗业。”
“朕继承父业,想要把它早日完工而已。”
“你告诉朕这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
“朕想尽孝心,来感化天下颔首,让他们知道大秦二世皇帝的仁慈,这又有什么错?”
胡亥说到动情之处,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显得有些狰狞。
仁慈?李斯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胡亥前些日子才把始皇帝生前最疼爱的公主嬴阴嫚五马分尸。
那可是你的亲姐姐啊!
还有其他几个始皇帝子嗣,死状都是异常凄惨。
这怎么看都与仁慈挂不上边。
至于胡亥口中的孝道在李斯看来更是胡诌。
始皇帝九五至尊何等人物,驾崩之后你把他与死鱼放在一起。
他要是知道了不得把你的皮扒了,我李斯跟你姓。
“这,这,这是先帝的决定,可是……”
面对自我感觉良好的胡亥,李斯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胡亥彻底怒了,将桌前的酒杯狠狠地扔向李斯,酒杯滚到了李斯跟前,李斯此刻眼底不仅是无奈,还有深深地失望。
太傅方才教导过自已,他这个皇帝在臣子眼中没有丝毫的威严。
果然,一提到始皇帝就连丞相李斯也会语塞。
看来自已平时还是对他们太好了,太过于仁慈。
坐在这个位置上适当的杀戮和残忍是必要的。
自已与父皇都是皇帝,他们这些作为臣子的凭什么要区别对待!
胡亥噌的一下站起身了,对着李斯大声的咆哮道:“那为何先皇在时,尔等并无非议!到了朕这,就全然不对,天天前来上奏,又是颔首过劳,又是动摇国本。”
“那么多的大帽子,都扣到朕的头上,你们什么意思?到底想要干什么?”胡亥边说边挥舞着手臂,做出夸张的肢体语言,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癫狂。
引得站在一旁的赵高抿嘴偷笑。
跟在李斯身后一同前来的一行官员,看着胡亥这有些疯癫的模样,不知道胡亥是震怒还是请神上身。
但还是赶紧将头低下,战战兢兢地齐声说道:“皇帝息怒!”
李斯眼底的光亮渐渐暗淡下去,知道此事已再无回旋的余地。
胡亥是铁了心的要将阿房宫修建下去。
也是,一个只知道及时享乐的小孩,又怎么可能会认识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危害。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找补希望全身而退。
“臣等绝非没有将罪名加之于皇帝的意思!”李斯急忙解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
李斯身后嬴甘此时已是心急如焚,他深刻的感觉到现在大秦宗室的问题是次要的。
要让胡亥承担起一个皇帝的责任才是主要的。
他实在不愿看着大秦如此衰败下去。
再这样下去,就连咸阳土生土长的老秦人都要对朝廷彻底失望。
最为关键的是胡亥除了登基那短短十多天开过朝会。
其他时间,别说朝会了,就连想要见这位陛下一面都难于上青天。
这一次难得的进谏机会,他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他以为停建阿房宫会很容易,可是……
此事若处理不好,必将会演化成大秦的国难。
王甘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坚毅,强忍着皇帝的怒火,谏言道:
69書吧
“臣等只是希望陛下能够效仿尧舜等先贤……”
胡亥的耐心已经快忍耐到极限,直接打断,冷冷的说道:
“体恤百姓,效法尧舜?”
说罢他还转头看向赵高,咬牙切齿道:
“好,好啊,这些就是朕的好臣子。”
看着赵高眼中鼓励的神情与微笑,胡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目前的心境,对着王甘冷冷的说道:
“听着倒是冠冕堂皇,那你告诉朕,什么是君?什么是民?”
不等王甘回答,胡亥继续说道:“君乃上之于民也,有难则用其死,安平则尽其力。”
胡亥看着一直低着头的李斯,直接点名道:
“丞相你听听这是韩非的言论,也是你们法家的治国良策。”
“朕很怀疑你现在的才学,还配不配继续呆在丞相之位上?”
李斯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还是没有出言。
他明白自已已经完全失去了秦二世的信任。
臣子的权力是皇帝赋予的,哪怕他是丞相,仕途也即将走到头了。
胡亥一下子挺直了腰杆,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自以为无比霸气地大声说道:
“天下乃天子之所有,非天下之所有。”
“治天下者,在刑,而不在德。”
胡亥的帝王之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脸上的表情有些浮夸,试图展现出帝王的威严。
“像尧舜那样,身为王者,仍居草屋,喝稀汤;”
“像禹那样,为了治水四处奔波;连腿上的毛~~~都磨光了。”胡亥说着还想掀起自已的龙袍,让他们看一看自已的腿毛最近就是因为操心国事掉毛掉的厉害!
可想了想这样实在不体面,于是放弃了。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