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新区公安局,刑警大队,第二中队。
“龙先娣怀孕了!”
一位短发干净,英姿飒爽的女警,复杂地无奈叹气。
雷佳琪,二中队资深警员,主要负责内勤协调等工作,离异单亲母亲。
“林文晶的?这货能下得去手,我也是佩服。”
办公室靠最里面的位置,一位小胖墩大早上吃着薯片,喝着可乐,嘴角露出一丝的奇异,抖了一下脸颊上的肥肉,竖起大拇指嘲讽地称赞。
潘海,婚后一年内爆胖三十斤的妻管严,二中队联络员,负责处理内部各种文件、技术以及内外的联络。
外号:胖大海。
“发扬传统中华美德,秉承不浪费的原则,能吃绝不倒掉。”
“反正她怀孕不怀孕,对最终审判结果影响不大,林文晶把所有罪责都揽上身,一力承担;龙先娣一问三不知,只能定一个伙同作案,有意隐瞒,误导侦察方向的罪行。”
屁股几乎是嵌入布满裂痕,烂到翘起来的棕色皮沙发上,刘立军习惯性早上服务众人,冲泡茶水,手脚麻利的忙碌着。
他娴熟地拉丝茶水,壶里传来咕咚咕咚的声音,十分满意地眉头挑起说:“今天市局和省厅组成的专案小组入驻,我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浩然,你不是说要去审一下犯人?还不赶紧做手续,上面专案组接管案件,咱们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对于脑子简单的他来说,案件受到上面高度重视被接管,乐得清闲,懒得去管,打仗般紧张忙碌、不分日夜加班的日子熬过去,可以躺平歇一会儿。
明眼人都能看出,所谓上级派遣下来的专案组,横插一脚,看似帮助和减轻工作量,实际无非是功劳政绩上分一杯羹,雁过拔毛,司马昭之心。
翻阅资料的秦浩然,闻言抬起头来说:“一中队他们派谁去了死者吴丽红的家乡核实情况?哦,副队长黄超君。”
“不是我多心,而是死者身份无法进行准确的核实,这个人好像凭空出现,有突然遭遇被杀,有点儿膈应。”
“逻辑上说得通,但即便是站街女,也不应该没有生活,没有交集,没有人知道。”
“不仅是她,早两年突然外出打工回来的龙先娣也是这样,她还把刚死了的母亲骨灰撒在鱼塘里,偌大的牛角村无亲无故,孤寡一人,核查都找不到生物检材。”
悠闲喝一口冰可乐下肚,倍感舒爽畅快的潘海说:“浩然,你魔怔了,别想坏脑子,案件移交给上级专案组的专家跟进,就与咱们无关。”
“别把自已绷得那么紧,适当放松,有益身心健康。”
“咱们中队可不像一中队那么多人手,一眼看去就四个,手头上还有很多案件要跟进呢,你得赶紧把思绪拉回来。”
他拍了拍大肚腩,一副无所谓的看透世态炎凉淡然。
二中队人少,暂时没设立副中队长的管理职务。
“现场走访调查村里人说了,龙先娣怪异,阴森森,上围的人因她妈死后闹了事儿,愣是不给葬在后山。”
“骨灰在推搡间不小心洒落了鱼塘,这让龙先娣对村子里的人充满怨恨,也畏惧,胆寒,所以才惧怕曹汉三这种村中恶霸。”
“见面碰到没说话,都能把女人吓个半死,躲在桌底下,真是可怜。”
刘立军似乎想起汉堡奶茶店那一幕,同情心泛滥。
同为女性的雷佳琪有不同态度。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再怎么凄惨,也不能走上犯罪的道路,这不是她可以犯法的理由。”
为母则刚。
作为单亲妈妈,独自抚养孩子,她平日里无论生活和工作均需两头兼顾,展现出极强的韧性。
“浩然,田队发信息来,可以去看守所提审犯人,手续后补,他跟李教(看守所负责人)打了招呼。”
“我去办公室拿车钥匙。”
三言两语聊得起劲,刘立军接到正在开会的田硕信息,立马行动起来。
“行,麻烦军哥,看守所的路你认得吧?”
“哈哈,我收拾东西在门口等你。”
秦浩然还不忘取笑一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路痴。
他们前脚刚走,雷佳琪接到来访电话。
“曹汉三有事找浩然?指定吗?他们刚去了看守所,有什么事?能直接说不?”
“哦,好,行,那回头我让浩然联系一下他吧。”
挂了电话,她皱眉狐疑道:“奇怪,村中恶霸找浩然有什么事?”
盘海扔掉薯片袋子和可乐瓶说:“现在咱们的‘逼王’可谓名满天下,桥新区谁不知道公安局出了个超级警察,破案犹如神助,一破一个准。”
逼王,单位内同事们对秦浩然的‘雅称’;
于旁人看来,他实在很喜欢装逼,尤其是在领导面前,三番四次针对办公室主任。
做事高调,容易引人不快,落人口实,谣言四起。
古语有云: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是真心实意对你好,其他的人心隔肚皮,眼红、嫉妒、憎恨.......藏得一个比一个深。
雷佳琪温怒道:“胖大海,你那张嘴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
“浩然专心办案,一心为公,虽然方式和办法不是很好,但他的努力有目共睹。”
“没有他,牛角村女尸案要侦破遥遥无期,一条冤魂性命无法沉冤昭雪,压在咱们心头很沉重。”
“我们一个办公室的,要念着同事们的好,别一个劲听外面的那些家伙鼓噪,恶意背后中伤自已的战友。”
“让人心寒!”
雷佳琪在大是大非面前拎得清,一番义正言辞的抨击,使得潘海哑然沉默,羞愧不已。
面子上过不去,他只能强行辩驳说:“我这是个褒义词,跟他们不同。”
雷佳琪狠狠地刮了一眼。
“吃薯片喝可乐吃傻了你!”
刑警大队一楼,接待大厅。
“叔,别在这里坐着等,妨碍人家工作。”
“警察同志说了,秦警官出去办事,一时半刻回不来,咱们回去等可好?”
五大三粗的曹汉三,低声下气地哄着一位拄着拐杖,头发全白的消瘦老人。
“我就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等不到,我不甘心。”
“他是神探,一定能把颖儿找回来。”
“我的儿啊,你为什么那么傻,听信那个海龟教授的花言巧语,被骗到神魂颠倒。”
“你很乖巧,听话,大学毕业有着美好的前程。”
“我不相信你舍得老父亲,跟着那家伙不辞而别,你肯定是遭遇不测,遭到迫害!”
“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替你讨回公道!”
嘴里说的儿,是农村里口述表达的一种习惯,其实是女儿,多指大女儿或者独女,以表珍视,视若珍宝。
颖儿,曹颖儿,曹汉三的堂妹,前几年跟海龟教授来了一场忘年之恋。
后来留下一封书信不辞而别,私奔到海外去。
成为了年迈老父亲一桩挥之不去的心病!
老人叫曹阿火,固执,认死理;
他认为女儿即便是受人蛊惑,遭到蒙骗,才做出不理智的私奔,但是,也不至于一走多年了无音讯,心中预感不祥,猜测肯定是出事了。
老父亲家中度日如年,忧心忡忡。
多年来,曹汉三陪着叔叔报案、走访、寻人,皆毫无头绪,无疾而终。
如今突闻秦浩然这位屡破奇案的警察,强得可怕,无案不破;使老人重燃希望,冒昧上门求帮助。
人的名、树的影。
故慕名而来。
嘭!
曹阿火的拐杖重重撞击冰冷地板,冷哼道:“你这家伙,让你等就等一下,她是你妹,怎能如此没耐心?”
曹汉三点头哈腰,恭敬十分说:“是是是,叔叔教训得是,妹妹的事我一直牵挂心中,但您老得去医院复诊,排了号的。”
想不到,一方村霸平日里欺行霸市,面对家人长辈却唯唯诺诺,乖巧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那也要等!”
“看病什么时候看不行吗?医生可以下班,医院跑得了吗?”
“我身子骨还行,垮不了,你可别小看当年拿着锄头追外乡佬满山跑的叔叔!”
“家里的矿山都是我一个人夺回来的!”
“去,我渴了,给我倒一杯水。”
曹阿火年老脾气更大。
“姓吴的没一个好东西,牛头山(旧称龙头山)还挖出他们祖先的墓冢,搞得村子上下鸡飞狗跳,出了人命,真是祸害遗千年,从祖上开始就不是好东西!”
“阿三,幸好当年阻止你娶姓吴的女人........这么热,想烫死我啊?”
嘴刚碰到曹汉三殷切送上的水,曹阿火被烫到一个激灵怒骂。
“叔,我去车里拿矿泉水掺和一下,你等等。”
曹汉三试过的,这水温暖,入嘴适宜,跟烫沾不了半点关系。
69書吧
不过,他还是脾气很好的依着老人,任劳任怨。
.......
看守所,审讯室,铁窗里。
剃光头的林文晶,坐在刑具凳上,痞子一样,慵懒地瘫着说:“秦警官,怎么抓我到现在才来探望啊,我想死你了!”
想死你?想你死吧!
“拜你所赐,多年来的计划处心积虑,付之一炬。”
他抬起脚,抓了一下冰冷的镣铐,审讯室里发出一阵阵金属碰撞的脆响。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我也承认,人是我杀的,尸体是我储存的,我是一切的幕后策划者。”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这也太早了吧,不应该等到我执行死刑的时候才来嘲笑一番,让我含恨酒泉,这才爽嘛。”
林副厂长早已没有往日的颐指气使,嚣张自信,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显得如此坦然,看破生死。
他用自嘲的方式,反向讥讽秦浩然,来获取心底那一丝满足。
我爽就行,管你怎么样,嘴嗨也是嗨。
林文晶一副摆烂,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极尽嚣张。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