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尽的黑暗中,不知待了多久,直至眼前突然出现光亮,一时间刺得谢谦睁不开眼。
从高空直直坠落,他甚至没有时间反应,便一头栽进马厩里,噼里啪啦地带下一堆茅草。
谢谦捂着腰正想从地上爬起来,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不断放大的马蹄。
“哐!”的一下,谢谦倒着滚了两圈,后脑勺撞上了马厩的围栏,径直昏倒过去,不省人事……
“哗……!”一盆冷水用力地泼到脸上,谢谦浑身一震,猛地从昏迷中惊醒。
“这是……”他睁开被冷水模糊的眼眸,诧异地看着上方弓着身子观察自已的胡须大汉点了点头,随后“当”的一声将手中的铜盆丢在青石砖上,朝堂上拱手道:
“老爷,这偷马贼醒了!”
“偷?贼?”谢谦正纳闷呢,自已还跪在地上,感觉浑身酸痛的他想起身,却发现自已被五花大绑着。
“本官问你,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为何闯进他人家中马厩,还迫害良马一匹?”
大堂中响起威严的声音,谢谦抬头看向明堂之上端坐着的县令,还有侧座的执笔记录的主簿,又环顾四周观看——
大堂站着两排身板挺正的魁梧衙役,他们手持水火棍,将自已围在其中目露,凶光,一同死死盯着谢谦。
谢谦被这些目光盯得有些心慌,连忙挪开望向别处。
69書吧
除了方才用冷水泼醒自已的胡须大汉,旁边还有一名马夫打扮的花甲老者,看来便是马厩的主人了。
“县太爷问你话呢?东张西望什么?!”
胡须大汉用力地拍了一下谢谦的头,不满地讲道。
“哎……。”县令叹气摇了摇头,胡须大汉这才反应过来自已又动手了,挠了挠头,退到一旁站好,但仍是一脸敌意地望着谢谦。
“在下叶庆,铭国人士,为了家族的考核历练,方才经过贵地,不成想经过马厩上方时,不慎掉落。一醒来,就在这了。”
谢谦从地上爬起身来,不卑不亢地解释道。
“嗯……”县令点点头,再次打量着谢谦,“看你衣冠相貌,倒也不像贼人。只是确实在无意间损坏了马厩,还失了马夫的良马,这个……”
“这个简单,马夫需要多少赔偿,我照给便是。”谢谦说完,又接着讲道:
“只是我随身携带的黑色匣子,是通过家族考验的信物,还请县令归还。”
“嗯?!宗明,宗焕,你二人怎么回事?”一旁的胡须大汉闻言,怒眉一挑,望向前往押送谢谦回堂的两人。
队伍中立马出身两名青年,一齐走到大堂居中的位置,单膝下跪拱手道:
“禀县令,陈头儿!非是我兄弟二人中饱私囊,而是……”
身为兄长的宗明欲言又止,抿着唇四下望了望。
“但说无妨。”县令摆手示意他接着讲。
“那匣子太重,我兄弟二人,搬不动……”憋了半天,宗明才低声从嘴里吐出这句话。
“搬不动?”一旁的陈头儿愣愣地看着两人,而那两排衙役有些已经在偷笑了。
“确是沉重!该有千斤,不!五千斤!”
宗焕连忙开口解释,但陈头儿已经被气笑了,强压着怒气问道:
“我且问你,那匣子有多大?”
“大小方正,刚好背在身上,我们就是从他身上扯下来的,谁知那匣子一脱下,就变得无比沉重。”
两人说着,目光一齐看向前方的锦衣少年。
“那匣子上封有禁制,他们二人拿不来很正常,还是快些结案,我自已去取吧。”
谢谦心里有些着急,自已之所以能带走九霄剑匣,是因为九霄剑还认阿爹为剑主,而自已身上流淌着父亲的血液。
但一旦仙境其上的强者强行出手打开剑匣,如果剑意够强,能得到霄剑的认可,完全有可能断开九把霄剑之间的联系,带走其中一把甚至更多。
“嗯……也罢,按照我大庄律令,既然你愿意全额赔偿,便与马夫商量,立下字据……”
县令不紧不慢地,晃悠悠地讲着。
“砰!”谢谦将身上的绳索砰然崩断,掉落一地。
“大胆!”胡须中年怒目一睁,迅速出手成爪,直取谢谦肩头。
谢谦恢复自由,右手轻拍白玉腰带,左手剑指递向胡须中年的爪手。
众衙役刚从谢谦突然崩开绳索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蜂拥着正围上来,便看到那锦衣少年左手剑指定住了陈头儿的爪手,右手托着一掌硕大的金砂,递到老马夫的面前。
这一下,老马夫花甲之年,低沉浑浊的双眸一下子泛起光亮。
围上来的众衙役也被金光照得眼神迷离,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些,可够良驹一匹?”
谢谦对着马夫问道。
“够!够!”老马夫笑着伸手从那一把金砂中挑了一颗大小适中的,用两只手指捻着掂量一番,“有这颗便够了。”
“县令,如此补偿,可否?”谢谦回首自人群中望向公堂之上的县令,见他顿了顿,点头同意。
左手剑指松开,陈头儿眼皮跳了跳,只能不爽地抽回手站到一旁。
“嗯……即刻为叶少立下字据,速速放行。”
县令朝一旁的主薄吩咐,原本发愣的执笔主薄立即缓过神来,提笔飞速立下一张字据。
“来,叶少侠过目。”执笔主薄写完,亲自急匆匆地跑下来,衙役连忙让开道来,让他将笔纸递到谢谦面前。
…………
半刻钟后,县令亲自送谢谦出了公堂,望着宗明宗焕两兄弟带着他与老马夫在黄土路上愈走愈远,心下方才松了口气。
“你估摸着,那少年修为在几重境界?”
“回县令,应是已打破凡境,进入金刚人境的天才少年。”
陈头儿开口倘然讲道,自已练武三十余载,如今也不过凡境八重。
“哦,金刚人境,那倒确称得上天才,也不知他到底是哪方家族的后辈……”
“此事,不用上报吗?”
“不必了,醒龙钟九响,天地异变,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县令的眉间一下子拧成“川”字,“接下来还是让那少年早生离开,县内加派人手,抓紧巡逻。”
“领命!这就落实下去。”陈头儿拱手领命,转身便去指挥那群衙役。
另一边,谢谦自马厩中提起九霄剑匣,见其完好无损,方才松了口气,将剑匣背回肩上。
“两位,可是还有事?”本来谢谦背好剑匣便打算离开,但又不经意看到那对衙役兄弟一直看着自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没事了。”宗焕摇了摇头,眼神躲闪。
“哎……等等”较为年长的宗明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大胆上前,不好意思地挠头讲道:
“就是,适才大堂上看见叶少出手,着实厉害……叶少若有一二传授,诸如看不上眼的武技什么的,能否……”
“你们平日里练的是什么?”谢谦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不知为何,还是开口询问了。
“焠身功。”宗明见有回应,连忙从身上的衣袍里扯出一本枯黄的武书。
谢谦拿过,只草草扫了几眼,便还给了他,说道: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送你二人一本武技,虽是凡品,但比起你手上这本要强上十倍。”
“叶!叶少爷尽管问!但凡我们兄弟知道的,一定如实告知。”一听谢谦的要求,两人立即凑到他身前,生怕怠慢半分。
“此地是大庄何县?”
“大庄献北威同县。”
“长居镇守献北的封神号仙者,你们知道有谁?”
“补天神君、三狼剑神,神境便只有这二人,至于仙境,有撩星枪仙,震远剑仙,听雨仙子……”
“可以了,这是答应你们的东西。”谢谦自白玉腰带取出一本平平无奇的低阶武技,递给二人。
“多谢!多谢!”两兄弟见状大喜望外,赶忙道谢接过。
“怎么了,可是还有吩咐?”宗明看着谢谦伸出去的手攥成拳紧握得发白,心里一下子咯噔吊了起来。
“哦……没,没什么。”谢谦这才发现自已的异状,将手抽了回去,匆忙转身离开。
“怎么会呢?”谢谦一边加急脚步离开,一边抬手拍打自已的脑袋,自已方才竟然动起了杀人的念头。
只要将这破落的偏僻小县几千人全部杀光,自已的行踪在短时间内就不会暴露。
因为世人绝不会把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狂魔与九霄剑圣的儿子联系起来,这看起来也确实是最佳的选择。
但谢谦不能,他很清楚,不久之后就会有人到此打探到自已的行踪了,杀人灭口,是下策,却同时也是上策。
以自已的品行与修养,是不允许做出这等事的,那方才产生的杀心,只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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