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做什么?都给我起来。”安宁没等望月抱月表决心,先一手一个将她俩扯了起来,“你也起来。”她伸手再去扯霁月,“小姐不答应婢子不起来!”
霁月跪得板正,面上是少有的倔强。
这丫头,安宁知道她主意很正,也很有能力。说句对已走的人不敬的话,原主真是抓着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安夫人早早为唯一的爱女把什么都想到了,担心她嫁入侯府撑不起料理中馈等事务,便着重命人培养了霁月她们几个,包括当时还叫新月的宋香香。
尤其对行事稳重的霁月,安夫人几乎是手把手给她带了出来,为的就是让她做好原主的助力,霁月也不负安夫人悉心教导栽培,入府后一直兢兢业业替原主将各项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欣赏霁月的忠心,但不赞成她一辈子只为主人而活,不过她也知道她们打小所受的教育就是忠于主子,不是短时间内凭她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扭转过来的。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日后若有心仪的人,不必因着今日之言,更不必为着曾应诺过我母亲,为信守从前许下的诺言死守着我。其实既便你们嫁了人,哪怕以后所嫁之人不是咱们府里的,你们若愿意也同样可以替我做事。”
安宁话暂且只能说到这,她双手扶起了霁月。
“婢子任谁都不会嫁,要不是夫人昔日在街上买下婢子,婢子的爹爹早去了,哪有如今家中的好光景。婢子的幼弟现如今也念不起书,这一切都是托了小姐和夫人的福,前回家去我爹还念叨呢,让婢子好好帮衬着小姐,横竖这一世婢子死活都跟着小姐!”
霁月提到她家人两眼放光,她娘过世那年她还不到九岁,两个弟弟一个六岁一个三岁,安葬她娘家中积蓄已花光还欠下点外债,她爹忧心忡忡之下不久又病倒了。
那时节,不到九岁的霁月就知道自卖自身换银钱给她爹抓药治病,安夫人那日正好乘坐马车路过,听她口齿清晰在推销自已,喝停马车下去问了她几句,见她说话有条理是个有主见的,岁数和自已爱女也相仿,不但买下她还额外多给了她爹看病抓药的银钱,那时她就暗发誓往后一切都听安夫人指派,一生忠于小姐。
有关霁月的事,安宁在原主记忆里看到一点,今儿回去因着宋香香安夫人又提到了当年买下霁月这事,精明如安夫人,却没能瞧出宋香香隐藏在柔顺表象下的野心,令安夫人很是气恼,特地提点她遇事多听听霁月的意见,可见安夫人对霁月十分看好。
霁月也确是有能力,安宁离开侯府后还真少不了她的帮衬,见她语意坚决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又问了望月,“你呢,要是中意吉祥就点个头,不中意咱们慢慢再找合适的。”
望月脸又红了,她低了头,两手扯着帕子道:“奴婢任由小姐做主。”
“那就是愿意了,一会把你老子娘叫来,我同她说,择个吉日咱们也热闹一下,就在咱们院子里摆上几桌,到时让咱们的人都过来,包管叫大伙吃得喝得尽兴。”
抱月听安宁这么说,“扑哧”一声,笑道:“敢情是小姐馋酒了,这才急着要把我们都打发出去呢。”
三个丫头里抱月年纪最小,才满十八,也是三人中最没心机的一个,安宁在她俏鼻上点了下,“对,小姐我馋酒了,下一个就嫁你,说说看,你相中了谁?不管相中谁小姐我都替你做主,哪怕相中侯爷也成,我这便做主抬你为姨娘。”
“小姐!”抱月闹了个大红脸,她脚一跺,“我宁嫁与平安他们几个也不要大爷!和人共侍一夫有......”她话没说完,外面廊上响起一小丫鬟的声音:“大爷!”
段奕凡皱着眉头,抱月情绪激动下声音高了点,他走来恰好听到她说宁配小厮也不要嫁他,他有这么差劲吗?
屋内,安宁给霁月递了眼色,她立即把准备好的补药拿了过来。
抱月听得段奕凡来了,赌气不出去伺候,望月拽了她一把,她才别别扭扭随着望月出去,刚到外间屋子段奕凡一脚跨了进来,她没好气地冲段奕凡剜了眼,撇下望月抬脚跑了出去。
段奕凡让她这一眼剜得胸闷,看到安宁面上挂着笑出来,他沉下脸问她,“你都编排我什么了,为何你的人对我这般不屑?”
“你长得不招人待见怪我?”安宁下巴朝霁月手上捧着的匣子点下,“拿去给青缨补补身子吧,不用谢我,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抬举青缨我就为着给宋香香找不痛快。”
段奕凡瞥眼霁月手上的木匣子,单看那匣子做工都比他们府上的精细,他道声“谢了”,自霁月手上接过匣子,跟在安宁身后往桌椅那边走去,落坐后,他看向安宁道:“当我不知晓你的用意是怎的?只是你也没必要这么针对香儿,她过去曾受过的委屈不是你能体会的。”
“啥?”安宁一下直起腰,在听霁月回来说他从浆洗房一路抱着青缨她就知道,这家伙同情弱小有强烈的英雄情结,但没想到他会因为同情心泛滥丧失明辨善恶的能力。
宋香香拿破衣烂裤打发卞氏,搓磨青缨,到他这都能被原谅?
安宁一下冷了脸,“没有其他事恕不奉陪了。”
段奕凡微眯了眼,在边关五年宋香香凡事亲力亲为,日子再艰难也从不抱怨,这些都是他亲眼见证过的,她品性高洁从不在乎那些身外浊物,又怎会不舍得几件他们孩儿穿过的衣物?何况原本就是下面人糊涂拿错了包袱。
至于青缨,如抱月先前所言,哪有女子愿意和人共侍一夫的?他从小到大没少见他母亲和姨娘们争宠,他的香儿若不是爱极他又怎会怕青缨分走了他对她的爱?
譬如安宁,她非原来的安小姐,心里没他这个人,自是不在乎,才会这般大度,他也不由冷了脸,“自然有事,你当我闲得慌愿往你这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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