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有点看不懂这局势了。”在城市边缘的一条老街中,有一个身影隐匿于其中一座楼的顶上,她的耳朵上戴着对讲机,与另一边的人隔空交流:“【起源】似乎逐渐消失了,而【终末】此时正围着一座墓地,再无别的动作。”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也并未将自已的目光从墓地的方向移开,直觉告诉她,里面的确有异常,可说不准那到底是什么。
“林淮衣,能听到吗?”她的耳麦中传来另一边的声音。
“可以,我需要做什么。”她问。
“封锁那周围的一切,我们观测到,”对方的语气在此时显得很惊恐:“那属于规则序列的星尘能量波动已经进入了【终末】的范围,这不是你能处理的事,马上撤退。等等....”
“又发生什么了?”林淮衣的脸色变得冷峻。
“快走!在你周围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星尘波动,不,两个,三个,你周围全是!”
这句话传入林淮衣耳朵中时,她的眼前一瞬间出现了无数猩红的光。
“我看见了,那是异从。”她略显平淡地说。
“走,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你处理不了的。”
“我知道,但我现在不能走。”她平淡地说:“刚刚有人进了墓地,现在走的话....。”
“呵呵呵...”耳麦那头传来了自嘲的笑声:“你总是喜欢以自已的命做赌注,把自已的命看得很贱,而总把别人的命看得很重,我知道,每当遇到这种事情无论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多说无益,祝你好运。”
“我不傻,不会玩命。”
“你说了算,把自已的命放在首位,我挂了,这边还有事要处理。”
随着一阵电流声,那头再也没了声响。
她拔出了腰间那把绯红色的长刀,看着刀上倒映出的自已的瞳孔。
“呼....”她长吸了一口气,正欲纵身向下跃去。
此时,那没有声响的耳麦中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林淮衣,我是索托。”
“导师?您有什么事吗?”林淮衣不解地问。
“你在墓地那边对吧。”她的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
“是。”她回答。
“很好,你那边的墓地现在有两个人,一个是普通人,另一个是规则序列星尘的拥有者,在你能力范围内,能救都救,如果做不到,务必把规则序列带回来,不管他是谁。”
“如果是那十二位之一呢?”
“那就更要带回来,如果是那十二位,祂现在还很弱小,估计星尘只有初阶的水准,你可以把祂带回来,但你别试图杀死祂,规则序列星尘的反扑不是你能应对的。我马上就到,在这之前的事,只能靠你了。”
“我明白了,导师。”林淮衣回答说。
“祝你好运。”
“嗯。”她简单地应答,在耳麦那边已经完全失去声响之后,她将它从耳朵上取了下来随手扔在天台上,一刀将其劈碎。
随后,她举起长刀于此刻从楼顶跃下。
此时,所有猩红的光都朝向了她所跃下的方向,它们是狰狞的怪物,它们正蜂拥而至。
一瞬间,咆哮声四起,利爪撕裂空气,卷起狂风,它们张开血盆大口,对猎物宣告着它们正在垂涎。
林淮衣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那是如同太阳一般的光泽,那里流转着玄密的花纹。
她的嘴唇不停地翻动,一个又一个神秘的文字从其中流露出来,那是古老的证言。
这时,星空突然变得耀眼,他向人间投以注视,这是来自星空的启示。
刹时,绯红色的刀光闪现,猩红瞬间泯灭。
这里,万籁俱寂。
-
叶宣恒像是突然触电了一般,他的眼神变得惶恐,不受控制地向四周望去,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怎么了。”插好花的苏雯雪直起身来,发现看着有些不对劲的叶宣恒,关切地问道。
“没事,就是感觉有些不好东西在这周围。”他说的是实话,在刚刚的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嘶吼和刀剑轰鸣的声音。
“毕竟这是墓地...真是抱歉啊,大半夜的把你带来这里。”苏雯雪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哦,没事,应该是我想多了。”叶宣恒回答说:“你这边的事情做完了吗?”
“嗯,完了,我们打车回去吧,那家游乐园好像很迟才关门,我们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再坐一次摩天轮。”
“嗯,好。”叶宣恒在尽量避免提起刚刚发生的事,也就是和苏雯雪的母亲有关的事,在刚才苏雯雪插花的时候,他能很真切地感受到苏雯雪内心的悲伤,那是孤独,那是他最清楚的感受。
于是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向外走去,他们很默契地没有说话,因为此时,安静才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
风在此时又刮了起来,天上的乌云还在聚拢,那是很大一片,看来今天注定会有一场大雨。
“要下雨了啊。”他望着天,自言自语:“希望在摩天轮结束之前别下吧。”他摸了摸自已兜里的手链,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风似乎更大了,像是在呜咽,在诉说着人间一切不合时宜的离别。
但在风中,叶宣恒似乎又听见了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他回过头望向后方的山林,却只看见了树叶被风吹落在空中。
不会吧,难道自已还怕鬼?
不行不行,在这种地方可不能自已吓自已,他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脑海中那些不该出现的想法给排出去。
回过神来,苏雯雪已经走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似乎是还停留在刚才的悲伤之中,她有些心不在焉,走得磕磕绊绊,甚至没发现叶宣恒已经落到了自已后面。
叶宣恒连忙追了上去。
“现在,跑!”
这是来自他脑海里的声音。
“啊?什么?”他以为是苏雯雪在对自已说话,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嗯,怎么了。”苏雯雪听到了叶宣恒的声音,疑惑地回过头。
“不是你在和我说什...”
“跑,你没有时间了!”叶宣恒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脑海里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身旁的墓碑突然动了。
那是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它带着强烈的死亡气息,身上流淌着猩红色的光,它举起利爪,撕裂狂风,直指叶宣恒的心脏。
这是叶宣恒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他似乎只有这一次能见到这种东西,那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那是一个要他命的死神。
他已经来不及躲闪了,眼看着利爪向着自已刺来,自已即将死去,人的求生欲在最后的时刻还是发挥了作用。
他本能地蹲了下去,本能地抬起自已的左手试图去改变利爪的轨迹。
只一瞬间,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三道恐怖的血痕,自已左肩被撕裂,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在那碰撞的一刹那,他只感觉自已的耳朵边出现了刀剑相碰的轰鸣。
他于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但他来不及去思考其它任何的东西了,刚刚怪物的攻击偏离了要害,那强大的惯性将他推开,重重地摔倒在了苏雯雪身旁的墓碑上,而怪物停在了另一处的墓碑,即将发动下一次的进攻。
“你怎么了,”看着突然摔倒在旁的叶宣恒,苏雯雪一时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而下一刻她的眼睛突然瞪大,像是看见了什么令她恐惧的事物:“你怎么身上全是血。”
我都这样了,你倒是跑啊,还在那里问东问西!
叶宣恒强忍着疼痛以自已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死亡的迫近激发了他身体的潜能,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怪物的下一次攻击到来之前牵起苏雯雪的手,向着另一块墓碑跃去。
他宝贝的,这不还是被我牵到了吗。
下一刻,他们原来所处的墓碑被直接撞飞,泥土四溅。
叶宣恒现在没有其他时间去看那是什么样的“盛况”了,他现在得逃命!
他紧紧地抓着苏雯雪的手,在这墓地之中来回穿梭,时不时回头看向怪物所在的方向。
怪物并没有再动,它站在原处,脸上似乎挂着一抹狰狞的笑,它的嘴中不断发出声音,像是在戏谑生命的无能与弱小。
“桀桀桀桀桀。”这是恶魔的低语。
这一刻,它的身后突然出现四根巨大的骨刺。
下一刻,猩红的光在每一处亮起,这并非夏日的萤火,这是死亡的通告。
绝望在空气中蔓延,叶宣恒忍受着那无比的剧痛,他不能停下,他必须跑,不停地跑,他自已死了不要紧,反正也是贱命一条,拥有着父亲出走母亲酗酒的剧本的他死亡对他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可他旁边的女孩不能死,有些人就是这样,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任何人对他好都觉得弥足珍贵,即使要用命来换。
“哈哈哈....”
他的背后还有无数猩红的光,有无数的墓碑被掀翻,可他像是什么也没看见,像是疯了一样大笑。
这是嘲笑,嘲笑自已的无能,嘲笑命运的不公。
这一刻,他想起了从前。
那时,柳木葱葱,星河夺目,他还有一个完整的家。每天早上,朝阳溜进屋子,他会很自然地清醒,那时的他从不熬夜,因为没有心事,所以从不失眠。他总是起得很早,每次他睁开眼睛,床头柜上都放着昨晚已经叠好的衣物,他总会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把自已收拾妥当后来到餐厅,桌子上是早已准备好的面包与热牛奶,这旁边还放着纸条,写着对他的嘱咐。
那时,岁月静好。
可他已经记不清了,也不知是从何时起,自已的世界开始逐渐地破碎,他唯一有印象的就只有那一场连绵不绝的雨,冷得彻骨。自已的父亲在一夜之间没了踪影,母亲自暴自弃,像是止渴似的酗酒,家里到处都是踢翻的酒瓶,老鼠与小强在其中横行。
那是第一次,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无力改变现状,无力阻止自已被现实同化的那种绝望。他从自已房间的柜子中拿走了父亲失踪前留给他的银行卡,里面有50万,对于他来说足够从高中到大学毕业。
但他没想到的是,跟着银行卡的还有一串钥匙和一份合同,那是关于一间城市边缘的出租屋,已经支付了十年的租金,成为了他后来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也许那个男人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而自已,似乎也只能跟着他给自已留下的路去走。
从那以后,他渐渐远离了人群,他的房间从此变得很乱,他开始满嘴跑火车,这是他的掩饰,用来藏住自已内心深处那无以言表的孤独,那是令人窒息的情绪。他也有想过回家,可是心里似乎总是住着一个固执的自已,倔强地,想要自已独自成长。
就是在这时,他迷上了上网,和网吧的老板成为了朋友。他的游戏技术出人意料地好,经常在网吧里一坐就是一个通宵,即使第二天早上睡眼惺忪被老师点名罚站也没关系,因为就在昨天晚上,他显得很有存在感,整个网吧都在为他那精彩绝伦的操作而喝彩,他很享受,也很满足,他无所谓第二天的惩罚。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离开了网吧你照样原形毕露,一个无论在哪都没有存在感的人都需要做些事情来刷点存在感,而且结果可能还不会让你如愿。就像是他看过那本名叫《龙族》的小说里的主角路明非一样。
你这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存在感,你这一生注定孤独又失败,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那你为什么又一定要去奢求那些与你本无缘的东西,你注定是一个孤独的人你又凭什么要去要什么朋友,渐渐地,你麻木了,你懦弱了,你变得安于现状,你终于活成了你最讨厌的样子。
可是呢,在这个连你自已都放弃了的世界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天使,她向你发出了邀请,她告诉你,她看得见你。
那一刻,你才确知自已活着。从那一刻起,她成了你生命中的光。你想尽自已最大努力去满足她,尽管自已一无所有。
可现在呢?你那灰暗世界中的光就快要熄灭了,而自已是她身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但这是死局,你这种人注定解不开,可你很固执,你还是想要去拼一把。
这一刻,叶宣恒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他已经下定决心了要去做成某件事。他的脚下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眼前的一切飞快地向后退去,他的眼前逐渐出现了墓地大门的轮廓,他拼命地跑,左手紧紧抓着苏雯雪的手。和今天下午时一样,触感依旧细腻,但叶宣恒能感觉到,女孩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抖动。
也是,这种情况换谁都会害怕。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已身旁的女孩,只有侧脸,很狼狈,但依旧美得让人心动。
69書吧
他此时忽然有种不真切的感觉,他认为自已好像就是欧洲那边守护公主的骑士,纵然面临千军万马,深陷绝境,只要公主还在,自已就该向前冲锋陷阵。
即使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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