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夫人见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她悄悄松了口气,重新握起黎母的手,好声好气道歉。
黎母心中的芥蒂这才渐渐消了。
黎家族人在黎父的劝说和利益分析,以及穆家人各种保证和真心实意道歉之下,一个个的怒火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喜宴回归到一开始的热闹。
穆鹤舟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无比荒谬,就这样又好上了,丝毫不顾当事人的想法。
“这就是不受宠的世家女子下场,好在你是男儿身,不是闺女,不然咱娘俩的下场只会更惨。”看出儿子眼里的复杂,尤姨娘说道。
穆鹤舟坐回椅子上,目定定望着那道明红鲜活的背影,脑海中全是少女冷静自持,从容淡定的模样。
“姨娘,这对她不公平。”他低低说道。
他有点恨穆鹤斐,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娶?
“世家大族出生的女子没有公平而言,她们不能有自已的喜怒哀乐,特别是不受宠的。”尤姨娘喃喃自语。
穆鹤舟用力揉了揉眉眼,白皙清俊脸上很快留下一道明显红痕。
不知为何,他感觉很难过,尤其是瞧见那道什么都不知道的背影,在小厮和喜婆的牵引之下,宛若个木偶人,一步一步朝厅堂内走去。
他有一股想将真相告诉少女的冲动,但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来了。
让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她阿爹阿娘,她的族人都默许了,她一个女子能做得了什么,不过是徒增不快罢了。
视线受阻的黎昭,是能感觉到周身气氛的不对劲,只是一切转变太快,还没等她深究,喜婆就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有位宾客吃醉了,正闹着要看新娘子,好在侯府侍卫反应及时,把人带下去了。”喜婆怕新娘子察觉出不对劲,她小声解释。
“这样啊。”红盖头下的黎昭扯了扯唇角,自是不信喜婆的话。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她觉得更可疑了,只是这些人联合起来有意瞒着她。
至于是什么事呢?
眼前被红盖头挡着,入目一片红,黎昭看不到周围情况。
随着一道高声响起:“一拜天地。”
搀扶着她的喜婆小声提醒:“姑娘,该跪下来拜堂了。”
“好。”黎昭若无其事应了一声,下跪动作有意弄得很大,红盖头被稍微掀起一角。
就凭借这一角,黎昭看到身侧“新郎官”的一双补丁鞋子。
红绸子的另一头不是穆鹤斐,她立即断定。
现在与她拜堂的不是穆鹤斐,那是何人?
黎父黎母从中得到了什么,竟默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黎昭跪到一半的姿势停顿住,好奇与愤怒充斥于她心间。
即使她已经不奢求黎父黎母像爱着黎蔓月一样爱她,可她还是被气到了。
换人跟她拜堂也不说,还有意隐瞒,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新娘子,快跪下啊,新郎官都等急了。”喜婆轻轻推了一下新娘子的胳膊,示意她快点跪下拜堂。
黎昭非但没继续往下跪,而是一把掀开红盖头,她倒是要看看这帮人想干什么。
视线不再受阻,黎昭垂眸便对上一双炯炯发光的……大公鸡眼!
那牲畜对上她的视线,还疑似示威的“咯咯”叫了两声。
对于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黎昭有点发懵,她怎么都想不到第一眼所见是只大公鸡。
直到看见大公鸡脖子上缠绕的红绸子,她眼前一阵阵发暗,是被气的。
难怪他们要瞒着她!
她在江北时,得知新娘子与大公鸡拜堂无外乎有两种情况,一是新郎官病重到下不了床,只能用公鸡来替代拜堂。二是新郎官不满新娘子,故意用公鸡代替拜堂借机羞辱。
很显然,她面对的是第二种情况!
她这一世重生回来,所有发生的一切事情可真是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高堂上,新娘子忽然掀开红盖头,所有人始料未及,顿时喜宴上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在不停灌酒,想要麻痹自已的穆鹤舟,呆呆望着少女。
他用力眨了眨,确定没有出现幻觉。
她怎么自已揭开了红盖头?
尤姨娘捂嘴,咽下到嘴的惊呼,扭头极其小声的对儿子说:“新娘子怕是发现了异常,这才掀开红盖头,老天爷,她的胆子真不是一般大!”
对于亲生闺女的出格行为,黎父黎母满脸错愕。
坐在厅堂主位上,正等着新人给她磕头的穆夫人僵住。
而一直保持着看戏心态的穆磬儿再度乐出了声,尤其是看到黎昭瞪圆的眼,她更高兴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是黎昭这个贱人应得的!
“哎、哎呀,新娘子你怎么能现在掀开盖头!”喜婆反应过来,急忙捡起落在地上的红盖头,想重新给新娘子盖上,假装无事发生。
黎昭一把夺过红盖头,狠狠丢在穆夫人脸上,冷笑道:“穆鹤斐呢?他是快要死了吗?”
穆夫人吓了一跳,因着心虚,又被黎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红盖头砸脸上,虽不疼,可非常丢面子。
“昭昭,你怎么能在大喜日子里诅咒阿斐,他可是你的夫君啊!”穆夫人憋着气,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黎昭,你不要太过分了,再碰我阿娘一下,我就对你不客气!”穆磬儿收起笑容,怒目而视。
“昭昭,有什么话等拜完堂再说。”黎父不悦,觉得亲生闺女此刻非常丢他们黎家的脸。
“昭昭,不许对你婆母无礼!”黎母呵斥。
黎昭沉着脸,环视一圈众人,最终目光定格在责备她的黎父黎母身上。
合着,最后倒是成了她的错!
“若不是病得快要死了,我实在想不出新郎官为什么需要大公鸡代替拜堂。”她嘲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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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喜欢穆鹤斐,甚至可以说讨厌,想杀之而后快,可并不代表着她就乐意被人这么羞辱!
“斐世子临时有事,实在没办法赶回来与你拜堂,这才出此下策。”黎母耐心解释,“阿娘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你也不能当众揭开盖头,说出诅咒夫君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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