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身体大好,沈眉庄这才前来探望。她也是无妄之灾,休养了许久,面色都憔悴了很多。还未等进碎玉轩内,她远远地看到我,便向我走来:“浣碧,当时真的是谢谢你了,这救命之恩,我记在心上了。”我推辞说:“小主说些什么呢,您与我家小主情同姐妹,当时的情况,我若是不救您才说不过去呢。”说罢,赶忙前头引路,甄嬛已经在屋内等着了。
“眉姐姐,你身子可好了吗?就这般随意外出?别再受了风。”甄嬛一边给沈眉庄递着茶,一边握着沈眉庄的手,说道:“手还这样凉。”“快去给姐姐拿个披风。现在大病初愈正是更要注意的时候。”槿汐赶忙退下前去拿披肩。流朱也急忙去她的小厨房拿最近钻研的药膳给沈眉庄品鉴,留我在屋内随身伺候。
“嬛儿,我得谢谢浣碧,当时的情景,若是没有浣碧,只怕我这条命也就没了。”沈眉庄双眼泛红,几欲泪下。“自打这承宠以来,皇上又命令我学习六宫事宜,华妃就把我视为眼中钉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在宫中她居然就敢如此。”“嬛儿,自你受宠以来,我如是说一点心思都没有,那是假话。可没有你也有她人,如果是她人,我宁可是你,至少你不会害我。陵容虽也与咱们交好,可那毕竟不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这深宫中,唯有你对我而言是不同的。”
“眉姐姐,什么事都不要影响了咱们之间的情谊。纵得皇上的几分宠爱,眉姐姐,我也不希望你与我生分了。”甄嬛握着沈眉庄的手,侧身说道。“而且当下有一事,嬛儿想与姐姐细说,但又怕姐姐觉得我多心。”“嬛儿你说,这宫中若是连你的话都不能听、不能信、这往后的几十年又和谁能相互扶持下去。”
“眉姐姐,这后宫,皇后尚在,让华妃协理六宫,还可以说是华妃盛宠所致。可你我刚刚入宫,没有根基,这六宫的事宜办好了又怎样?办不好又怎样?难道办好了就能在后宫掌管六宫事宜一直下去?皇后可还在呢。若是办不好,等有一天皇后将六宫掌事之权收归手中,到时候背锅的,难不成会是华妃嘛?”甄嬛的话如利刃一般,揭开了某些事情的本质。
事情本就如此,自古以来后宫掌权者只有皇后,没有皇后才会轮到皇贵妃。如今皇后尚在,华妃又虎视眈眈,这个时候沾染宫权,虽然能保一时安稳,但也因此必将成为皇后和华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何苦来哉。
沈眉庄也明显是被惊到。甄嬛连忙拉住她的手道:“姐姐,我知道刚刚入宫,你参与其中也是想有些自保的能力,可是咱们现在就有同那小儿抱金于闹市,这次的祸端不就是由此而来嘛!若非如此,以华妃的性子,她第一个该找麻烦的应当是我才对。”
“嬛儿,你让我想想。”沈眉庄不停地喝着茶沉思着。
待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她急忙拽着甄嬛的手道:“嬛儿,你说这会不会是,会不会的皇上的……”甄嬛点点头,“眉姐姐,不可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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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眉庄惨淡一笑,“这可真是帝王心思,深不可测啊!”
“眉姐姐心中既然已经有了主意,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心中肯定也有了决断”。甄嬛递上一杯安神茶道。
“嬛儿放心,你都这般点醒我了,我若是再装作不知,岂不是白费你心思。”沈眉庄的神情逐渐回暖。她真的是个很坚强的人。“还未谢你当时替我保下了采月和小施,不然若真是等我醒来,再去慎刑司要人,怕是连骨头都找不回来了。”
“姐姐还与我说这些。说到这个,浣碧,你当时可有看到什么?”
“小主,奴婢看到的和你们猜到的是一样的,可是就算奴婢说了,也愿意作证,皇上就真的信吗?华妃就真的能受到惩戒吗?”我苦口婆心的说着。实在是,前世华妃不知做了多少事,桩桩件件皇上都看在眼里,可……
“是呀,前朝与后宫相关,她哥哥年羹尧正得用,皇上如何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责怪她,否则也不会在我溺水当天去她的宫内。”沈眉庄惨淡道。
“眉姐姐既然看的清,那接下来咱们就该接招了,以华妃的性子,绝对是一招不敌还要再出新招的,可得小心谨慎着些。浣碧,你等下去陵容哪里也得告诉她一声,最近小心着些。”甄嬛嘱咐道。
等我从延禧宫回来,甄嬛和沈眉庄俨然已经商量好了对策。既然不能一心指望着皇上主持公道,那有些公道就得自已拿回来了。
趁着沈眉庄和甄嬛二人喝茶聊天,我主动上前,“沈贵人若是不嫌弃我,还请让我把一把脉。”“怎么?难道是你又看出来什么不对?”甄嬛关心道。“奴婢也不确定,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沈眉庄的脉象表面倒是平和,但是这体内怎么还有寒气在,而且还是大寒?我眉头紧锁,这脉象属实不对。
“沈小主若是信我,给您看病的太医的方子您存的可有?可否让我一看。”甄嬛本是拿我打趣,没想到竟然真的有问题。沈眉庄连忙让采月去拿药方。我看到后果不其然,这受寒入水后需要驱寒再加温补,慢慢调理身体,这药方中竟然加了一味连翘,而且分量也不对。这前期还可以用其他的药性暂时压制住这寒性,但沈贵人本身身体就已经受寒,再加上这味药,只需要几服,这寒气就不好驱散了。这是要坏了沈眉庄的身子啊。
“小主若是信我,这药不能再吃,近几日若是有空,您可来碎玉轩,我为您好好的调理 一下身体。还有为您看病的太医,您最好请家人帮忙查探一番。”
“他可是有问题?”沈眉庄神神色一凝向我问道。“若是小主不信,可现在就寻温太医前来,我师承温太医,绝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我语气坚定地回复道。
这事事关重大,她左思右想后便辞别甄嬛,离开了碎玉轩。临走前拉着甄嬛的手说:“嬛儿,咱们慢慢来,此时伤不了她,未必此生都伤不得她。这笔账咱们慢慢跟她算。”
我在宫门口看着她的背影,难得从温婉中透出几丝凌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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