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闷热的早上。
凌霄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眸里,曾经的明亮与活泼被一层淡淡的迷茫所覆盖。
一个多月的昏迷,像是一场漫长而深邃的梦,让她与这个世界断了联系。
如今,当她重新面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好像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试图回忆,试图找回那些曾经属于她的记忆碎片,但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啥都想不起来。
她不记得自已的名字,不记得自已的家人,不记得自已曾经的生活。
她像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旅人,迷失在记忆的荒漠中。
妈妈,爸爸,弟弟,妹妹,贾阿姨、侯叔叔、侯哲,小杜,他们围在她的床边,试图用各种方式唤醒她的记忆,但凌霄的眼神却始终空洞而迷茫。
她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陌生人,那种疏离感让凌霄感到害怕和不安。
但是看到亲人们脸上的担忧和焦虑,凌霄告诉自已要尽快适应这种失忆的生活。
她开始学习重新认识这个世界,重新建立起与亲朋好友们的联系。
这一周以来,她很快的就接受了自已的名字。
好在除了失忆,她拥有的生活技能是一点也没有失去,读书,看电视,刷手机,让她快速的和生活有了紧密的链接。
两个多月个月的卧床让她的肌肉变得软弱无力,手脚也不怎么听使唤。
但是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的家人们,尤其是妈妈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她,甚至比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都细致。
这浓浓的爱给了凌霄无尽的力量和安慰。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肌肉的外伤都在凌霄的睡梦中愈合了。
但是醒来的副作用就是感觉神经变得更加敏锐。
虽然能动,但是凌霄身上还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骨头愈合的酸楚似乎让所有的细胞都不是那么的舒服。
看来醒来也不是一件特别值得庆幸的事情,身上疼的狠了,凌霄在心里默默的说给自已听。
但是又一想到妈妈,家人,还有好朋友候哲,杜杜这些生命中很重要的人都为自已醒来而欣喜若狂,善良的凌霄为自已的薄情而自责不已。
刚才好像做梦了,这个梦做了不止一次,梦里面有一个身影,模样看不太清楚,只有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很是醒目。
他到底是谁呢?
为什么我啥都想不起来,但是记忆里面有个他?
他一定也是自已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吧。
那为什么醒来后没有见到他呢?
难道是男朋友?
不对,如果我有男朋友的话肯定应该是候哲,谁都看得出他对我的好,大家还打趣说我们是娃娃亲,但是为什么我对候哲没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呢?
凌霄正胡思乱想着,听到开门的声音。
是谁又来了,这么早?肯定是妈妈吧。
凌霄期待的睁开了眼睛,刚想喊出声的妈妈两个字却被生生的吞进了喉咙,一下子噎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大了双眼看着来人。
来的是一个外卖小哥,一看就是那种普通的外卖员,穿着一件醒目的黄色的工作服,甚至头盔上还有一个可爱的兔耳朵,但是不同的是他也带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镜片后面的脸庞好像似曾相识。
看到凌霄突然醒来,外卖小哥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是立马就恢复了原样,说:“你是不是叫杨丽,这是你的早餐外卖”。
凌霄说:“我好像不叫杨丽,我的名字叫凌霄,我的早餐都是我妈妈带过来的,你估计送错病房了吧。”
“难道这不是906吗?”
“不是这是909,你看错门牌号了吧。”凌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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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退后一步疑惑地重新看了下门牌号,说着不好意思看错了,就走了出去。
这时候萧瑶正好来了,盘问了那小哥几句。
进门来说:“霄霄,你现在还没养好伤,可不准吃那些什么外卖啥的,没有营养,还是妈妈做的吃的放心。”
“哎呀,我知道了妈妈。”凌霄说着撒娇让妈妈抱一抱,说:“妈妈亲一亲我才有力气。”
“你这孩子!”萧瑶笑着说道,自从凌霄醒过来,性格好像变得活泼可爱起来。
原来自已应该就是一个爱粘着妈妈的小孩吧,凌霄心想。
但是自已明明是一个姐姐呀,还有一个小5岁的弟弟,一个小15岁的妹妹。
凌霄虽然现在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啥都想不起来,但是对妈妈的感觉肯定错不了。
凌霄的身体自然就认识妈妈,鼻子也认得妈妈的味道。
只有妈妈在身边失忆的凌霄才有一种真实感,像一条漂泊在无边大海里的小船突然看到了灯塔一样。
萧瑶看着撒娇的女儿,心酸的眼泪流了下来,转头偷偷的擦干净,为心爱的女儿送上一个妈妈深情的吻。
轻轻的把床摇起来,给女儿擦脸洗漱完毕,萧瑶把精心制作的早餐摆好,海参瘦肉粥,炒鸡蛋,芦笋,虾仁煎饺,还有洗好的葡萄,猕猴桃,都是凌霄喜欢吃的。
吃完饭不一会护士进来让去康复室,萧瑶每次都不忍心但是又不放心一定要陪着凌霄去做康复。
每次看到女儿疼的汗珠一颗颗的冒出来,萧瑶心里面都会下好大一场雨。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宽敞康复室里,空调开得有点足,让人一时间都忘了这正是炎热的8月。
凌霄站在平衡垫上,双手紧握着扶手,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
她的眼神坚定,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她对康复的渴望和决心。尽管她的腿脚还有些无力,但她仍然坚持着,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前迈进。
旁边,一位专业的康复师耐心地指导着她,调整着康复器械的角度和阻力。
热身以后,坐在了腿部训练机上,她双脚踏在踏板上,用力推动踏板,让腿部肌肉得到锻炼。
她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脸也憋得通红,但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坚持着。
萧瑶看着努力练习的女儿,思绪仿佛又回到了20多年前,小凌霄刚学走路的时候,幼小的身子慢慢的挪动,走一步喊一个妈妈,最后两步却飞快的扑到她的怀里。
小脸也是通红,那时候还有他,永远年轻的凌云,他的第一个爱人,是凌霄的爸爸,也是傅声的爸爸,这件事只有她和老傅知道。
20年前凌云牺牲后,虽说是为了傅生,但自已也确实是被傅雷感动,两人很快的结婚了,生了傅声。
后来又在凌霄14岁正是青春期的时候生了傅音,默认凌霄让奶奶带着,从那时候起,近10年的时光,自已的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和妈妈好像就有了隔阂。
萧瑶心里谁都怪不了,说到底是自已对不起女儿,如果那时候不结婚和婆婆一起带着孩子也许也能过得起,但是这样想也有点对不起傅雷吧,毕竟他也是这么真心爱自已的一个好男人。
哎,人生没有回头路,不管怎么选都会后悔吧。
虽然凌霄受伤失忆当妈妈的心都碎了,但是萧瑶从来没敢想过这辈子还能和女儿这么亲近,这是多么珍贵的时光呀。
一个小时的康复艰难的度过了,回到病房,休息一会,凌霄累的很快又睡着了,她这段时间精神还不是很好,会在半睡半醒之间说一些梦话。
萧瑶半倚在床上搂着女儿,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盼着女儿赶紧恢复,变得健康起来,但是又担心女儿的记忆恢复后会不会又把自已当成个陌生人,变成个可有可无的妈妈,一想到这里,心里面又开始揪了起来。
正沉思间,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小伙子进来了,小伙子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妈妈,姐姐怎么样了,能想起我来了嘛”,中年男人轻轻的锤了年轻人一拳,让他小点声,:“没看到你姐姐刚睡着吗?”
来人正是凌霄的后爸傅雷,还有弟弟傅声。
傅雷提着一个超大的饭盒,看来是来送饭的。
萧瑶问傅声:“你不是送妹妹去培训班吗,怎么也过来了?”
“傅音她昨天就去参加去暑期夏令营了,妈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几个月你都长到医院里了,忘了自已还有一儿一女吧,我爸就更不用说了,你现在心里面只有姐姐了。”
傅声调皮的嘟囔着,但是他也只是牢骚一下,这个大男孩对姐姐还是非常关心的,虽然平常姐弟两个见面不多,但是从小他就很喜欢凌霄,这种血脉亲情是割舍不掉的。
傅雷怜爱的摸了摸萧瑶的头发,说到老婆辛苦了,他也刚刚从医生那里过来,详细询问了凌霄的情况,
凌霄现在的康复进展还不错,再加上她本身年轻,活力足,萧瑶又照顾的事无巨细,身体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记忆的事情就要慢慢来了,有亲人陪着在熟悉的环境中会恢复的更快些。
傅雷心里明白老婆担心的是什么,知道萧瑶现在内心的纠结,趁着现在孩子对他对这个家都不反感,应该是时候把凌霄接回家里面了。
这样贴身照顾,就算凌霄以后恢复了记忆,这孩子脾气再犟,这段时间里面培养的感情也不能说丢就丢吧。
当一个好爸爸,对此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正在谈话间,凌霄清晰的喊了一声爸爸!
这一声爸爸让傅雷心里面一震,欣喜的应了一声,三人同时转头看过去,凌都霄却仍是睡着的,眼睛没有睁开,看来她又做梦了。
那这一声爸爸是喊得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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